一瓣心香張愛玲
作者: 高 風

藝術天地

更新於︰2011-03-15 Print Friendly and PDF

● 拜讀張愛玲與宋淇夫婦數百封書信,未見出版,乃是終身遺憾。

  張愛玲有幾件遺憾的事,一是海棠無香、一是鰣魚多骨、一是曹雪芹未寫完紅樓夢......

  每每想起這位「祖師奶奶」的生平憾恨事,我都不禁莞爾,大有同感,也不期然會有一縷縹緲而過的遊思─-我也有一件小小的憾事,就是未能為張愛玲編她的書信大全。

  三年前,大約在冬季,也是這個時候吧,在出版社總經理辦公室,我見到了張愛玲遺產執行人宋以朗。第一時間我便將其父宋淇代入,宋淇大概也是這樣子的吧!溫文優雅,很文化人。

  張愛玲與宋淇、鄺文美夫婦知交四十餘年,張愛玲在港時期曾住在宋家,宋淇可以說是張愛玲的伯樂。我們交談的便是張愛玲與宋淇夫婦數十年間從無間斷的書信來往。那種淡恬如菊、鬱深婉約的情誼,只可能在民國時代塵埃盡滌的文人身上才能見到的天光雲影。我默然沉醉。

  宋以朗走的時候,我特意將自己一本剛出版的散文集送給他,無他,因為在拙書中收有一篇五千來字的文章〈神交林以亮〉,林以亮是宋淇的筆名。香港有一文學雜誌的老總再三催稿,其時我替出版社編的《林以亮文集》推出未幾,林以亮一直在我心中縈繞,於是撰此文交差。而今與宋淇先生的公子有幸邂逅,遂將散文集送給他,對仙逝的宋淇先生已算是個交代吧!

  事後,總經理將張愛玲給宋淇夫婦的數百封書信交到我手上,我不禁有點兒誠惶誠恐。數十萬字,幾乎成呎厚,鎖進書櫃中,返工時日日抽二三小時拜讀,張愛玲唾玉咳金,我則嚼錦品繡,渾以入了禪定之境。

  閱畢所有信件後,作為出版顧問,我也寫下了編輯出版的諸項建議與注意事項,呈交總總理。不過一個多月後,我離開了這家出版社,沒有親自編輯張愛玲書信集,偶爾想起也會覺得有小小遺憾呢。

  最近十幾年,張愛玲在大陸大紅大紫,頗是異數。過去,在中共文學專政之下,讀現代文學一課時,居然連張愛玲的名字也不提。其實她在四十年代初,上海淪陷後,文壇萬籟俱寂之時,卻似一朵奇葩綻開,一展絕世風華,無一女作家可捋其纓。

  據我所知,張愛玲是李鴻章的曾外孫女,她的祖父張佩倫是李鴻章女婿,滿清大臣。她幼長上海,入讀教會學校,在香港大學文學院唸過兩年。這期間己在上海的雜誌發表文章。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太平洋戰事起,香港被日軍攻佔,當時在香港的日本的頭目是號稱中國通的磯谷廉介。他於一九四二年春特派一艘專輪,將四百多位滯港的名人遣送返滬,其中包括北洋政府國務總理顏惠卿、國民政府前外交部長陳友仁、京劇大師梅蘭芳等等,當時二十剛出頭的張愛玲也在專輪上。張愛玲回到上海後,和姑母住在滬西赫德路愚園路口一幢公寓中。她的作品開始在柯靈和周瘦鵑主編的一些刊物出現,頓時轟動上海灘。

  余生也晚,好在年少時在蘇州老家的書房裡,見藏有不少贈送給祖父的雜誌,如《萬象》《紫蘿蘭》,就在那時初知張愛玲,驚為天人。東亞病夫著的《孽海花》,寫賽金花的,也曾在舊書房中揀來讀過。《萬象》編輯平襟亞常撰文褒揚張愛玲的作品,還說《孽海花》中的莊煥英便是晚清侍郎張蔭桓,是張愛玲的祖父云。這位名編恐怕搞錯了,偏偏現今報端仍見有此說。不過張蔭桓張佩倫稱為「二張」,都是晚清奇才,張愛玲也不辱張家門楣。

  說回張愛玲數百書信,除了宋以朗,我想自己大概是最早拜讀的香港人吧!先睹為快,無遺憾了。今年是張愛玲九十冥壽,字爐筆燭,燃一瓣心香作紀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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