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冊-國共兵史尋真索隱系列之十六：蘇聯對華政策總目標:分而治之

一、中情局錯誤情報與丟失中國有關

1992年解密的一份美國中央情報局1947年呈送白宮的秘密報告《蘇聯在華目標的貫徹》認定：蘇聯對華一貫目標，乃是維持或者造成中國四分五裂，其一政權一邊倒向蘇聯；以夷分華，以華制華。居美華人梁惟實博士於2016年初將此報告影印件交給了筆者。筆者閱後頓然省悟：1950年代初美國政界爭論的問題「誰丟失了中國」終於有了答案！該份報告建議，如果美國增強對蔣介石的軍援力度，就會刺激蘇聯增強對毛澤東的軍援力度，毛氏羽毛豐滿之後將有可能不顧史達林的阻撓力爭統一中國。既然史氏對華政策的一貫目標是分而治之，主張國共劃黃河或者劃長江而治，美國就不如減弱對蔣氏的軍援，以期蘇聯對應減少對毛氏的軍援。於是，後來人們看到，美國於1948年幾乎整年中止了對於蔣氏的軍援。

*CIA，Implementation of Soviet Objectives in China，ORE45，15 September 1947. 此件已被翻譯成了中文，見為王昊譯，楊奎松校「中情局關於蘇聯在華實現目的的報告（1947年9月15日）」，載於沈志華、楊奎松編《美國對華情報解密檔案（1948—1976）》第一卷第二編（八卷本。北京：東方出版社，2009），239—247頁。

該份報告當時沒有覺察或者意識到蘇聯會於1947年支援共軍約8000門後膛炮來與國軍作戰。該份報告「見人而不見器」，反而用了較大篇幅談論大量「北朝官兵」入滿助戰的問題。思路錯誤！報告撰者似乎不知北朝幅員窄小、人口稀少，根本承擔不起軍事支援中共致勝重擔的事實。其實，根據筆者調查以及推理，所謂人們看到曾有大量「北朝官兵」入滿助戰的假像，乃由四個因素造成：（一）（僅）一個北朝鮮人民軍炮兵團入華助戰，打到了海南島；（二）約為5000人的原籍北朝的「朝鮮抗日義勇軍」，後來陸續回國；（三）由吉林延邊族人組成的中共部隊，本屬中國國籍；（四）（筆者根據四野幹部口述歷史推論）四野派去北朝蘇軍基地接裝受訓的15~20萬四野官兵，因為戰事緊急，穿著北朝軍裝回國。部隊換服之後，北朝軍裝洗淨入庫，以後給志願軍穿了，請見下圖前排中間三人服裝。

這邊廂，情報錯誤導致美國失去了中國大陸。那邊廂，判斷錯誤導致蘇聯落空了在華目標。蘇方誰也沒有料到，在8000門後膛炮炮口之下，蔣氏軍隊那麼不經打。蘇軍在蘇德戰爭中，經常是一次或者兩次戰役就可繳獲三四千門後膛炮。蘇方小菜，中方大菜。此時蘇聯也不知道美國於1948年幾乎整年中止了對蔣軍事援助。後來作為補救，史氏力勸毛氏不要渡過長江，防備美軍登陸華東干涉中國內戰，還警告後者，否則的話，「中華民族會有滅亡危險」。但是晚了。後來蘇聯支持北朝發動南侵，引起美艦進駐臺灣，多少彌補了前一錯著——兩岸分裂延續至今。美英二戰期間曾經租借500餘艘軍艦予蘇聯（中共方面未得此一情報）。史達林若是真心支持中共統一全國，他就會於1949年將這些軍艦撥借給中共解放臺灣了。

二、蔣氏觸怒華府自我促成對方棄己

關於美國政界辯論「誰失去了中國？」，筆者認為，除了上述慧眼失察的美國情報機構之外，痰迷心竅的國方也是這個「誰」。蔣介石一再和史迪威鬧矛盾，孔祥熙一貫貪汙國庫及美援，令到本有能力扶持對方不倒的華府支援國府的熱情頓消，就像雪獅子向陽般。羅斯福請求史達林出兵掃滿，美方寧願坐觀其成，本不符合列強於國際體系中追求「利益均沾」、「制權均衡」的一貫行事守則。筆者認為，羅氏極憎惡蔣氏、孔氏，於是找個藉口「美國承擔不起登陸中國打擊日軍所帶來的巨大犧牲」拒絕派兵，來行懲罰史迪威所稱的那個「花生米」，當然還有那個「孔聖後」。這也許是美國政軍兩界集體性下意識所作為結的果。美軍不是大舉而出，發動菲律賓海陸戰，殲滅45萬日軍了嗎？自己僅傷亡6.5萬人而已。依此類推，美軍若是登陸中國，而與國共兩軍合擊日本中國派遣軍105萬人，自己傷亡估計不會超過此數，美國咋會承擔不起？蘇軍掃滿，僅僅傷亡3.2萬人呀。朝鮮戰爭美軍傷亡15萬人，越南戰爭美軍傷亡37萬人，美國承擔不起了嗎？

三、史氏分而治之中國行事證據種種

由黃修榮主編、馬貴凡主譯，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7年出版的《共產國際、聯共（布）與中國革命檔案資料叢書》第一卷：《聯共（布）、共產國際與中國國民運動革命運動（1920—1925）》的俄文緒論（已翻中文）寫道（粗秀體為筆者轉）：

看來這個因素以及聯共（布）和共產國際的史達林——布哈林領導的原始指導思想，是聯共（布）和共產國際領導頑固地不願接受1927年4—5月形成的事實，即中國國民革命運動的「凱末爾式」結局的主要原因，雖然在那種歷史形勢下，這種結局是符合蘇聯的國家利益的。（15頁）

即是「四·一二」政變造成的國共內戰、中國眼看就將統一卻遇再度分裂，「是符合蘇聯的國家利益的」！讀者您相信自己的眼睛嗎？ 

筆者還在上書找到兩個說明「分而治之」目標一貫存在的證據。其一，「東亞書記處臨時執行處主席維連斯基—西比利亞克夫，就國外東亞人民工作給共產國際執委會的報告（1920年9月1日呈於莫斯科）」有如下字句：

「給我的指示可歸納為以下幾點：

我們在遠東的總政策是立足於日美中三國利益發生衝突，要採取一切可能的手段來加劇這種衝突……」（38頁）

其二，該書編者於該書第四部分的緒言中說：

——鮑羅廷後來一直堅持旨在「分裂國民黨，清除它的右翼腐敗分子」的方針。」（357 頁）

——鮑羅廷認為，左派與右派長期共處是不可能的，因此，「分裂是必然的和不可避免的。」（419 頁）。

更加難讓讀者相信自己眼睛的史料最近出現了：潘佐夫於其基於蘇聯解密檔案寫成，且於近年出版的《毛澤東：真實的故事》英文版裡的有關史達林曾在中共內部佈置線人的一節裡，寫道：

根據一些材料，劉少奇本人曾為史達林提供了一些機密情報。在史達林死後叛逃到西方的俄羅斯前國家安全部（MGB）官員彼得·德日阿賓（Peter Deriabin）曾經說，早在1930年代，劉少奇在莫斯科擔任中華全國總共駐紅色工會國際代表時，就開始為前蘇聯的情報部門工作。此外，劉少奇在1940年代仍繼續向史達林遞送秘密材料。   

潘佐夫說，如果德日爾賓這一指稱屬實，那麼就可推斷，對於史達林來說，劉少奇比高崗更有價值，因為劉氏後來是中共黨內地位僅次於毛氏的第二號人物。故此，史氏後來出賣了高氏，這樣就確保了其更為重要的線人在中共內部的地位。（見諸「蘇聯檔案解密：還原真實的毛澤東」，《中華時報》中文網2017年01月02日10:36，星期一。來源：BBC中文網。亦可見諸http://blog.ifeng.com/article/36490244.html）

筆者腦海霎時疑竇叢生：原來河南信陽鄂豫皖革命紀念館裡展出的，屬於新四軍（1947方才改稱解放軍）的蘇制俄文打字機，江蘇鹽城新四軍紀念館裡展出的，屬於新四軍的蘇制步兵輕武器，很有可能就是沖著劉少奇來的！當時新四軍總部所在鹽城有斗龍港，斗龍港有新四軍收編、改造的海上聯防總隊，海上聯防總隊有可以航行鹽城—大連航線的巡邏艇、運輸艦。原來北朝南浦港、山東悝島港之前有江蘇斗龍港；廣東汕頭港、福建漳州港之後有江蘇鬥龍港！革命聖地呀喂。文武配搭，劉粟結合不也可以取代毛林結合奪得天下，坐得天下？毛澤東出兵朝鮮主要動機，是否出自害怕自己被裡應外合推翻？1950年代粟裕曾未經請示軍委，就將長江江防圖紙送給蘇軍顧問，是否出於劉少奇指示？粟裕至死未得翻1958年軍委擴大會議的案，恐怕終極原因在此涉外原因！文革時期毛澤東稱劉少奇為「內奸」、「中國的赫魯雪夫」，是出於直覺，還是得自密報？別看毛澤東曾為中國公派留蘇學生題過「世界……歸根結底是你們的」，他骨子裡是不信任這些「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的，包括那些交蘇撫養的中共領袖子女——但周恩來等相信李鵬。鄧穎超甚至勸阻其夫侄女不要找留蘇歸國學生作結婚對象，原因是「他們可能是蘇修間諜」。她其實是在擔心毛澤東懷疑周恩來通過侄女婿與蘇修暗通款曲吧？

以下筆者對於「史達林對華政策的一貫目標乃是分而治之」這一論點，來行尋找更多論據。

很難說蘇聯共黨、共產國際最初派人來華促生中共建黨就是出於分而治之目標。蘇聯共黨、共產國際在歐洲通過起義、出兵推翻所謂各國資產階級政府，建立「世界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的努力，全盤失敗。「一國不能單獨建成共產主義」的教條，鞭策他們把目光轉向東方，轉向中國。求成心情如此急迫，乃至有了宣稱廢除所有俄方加於中方的不平等條約之舉。

但是當蘇方勸說孫中山接受共產黨可加入國民黨，而拒絕國民黨隨共產黨一併加入共產國際時，這個分而治之一貫目標就閃亮登場了。誰都看得出來無論對國民黨還是對共產黨來說，兩黨混合都是一個自殺政策，不關甚麼中國社會發展階段的事。現在我們知道了，居心險惡的史達林（而非列寧）要的，就是這個自殺。

於是我們如今幡然醒悟，莫斯科方面, 其一： 

——為甚麼不贊成孫中山聯張作霖反吳佩孚，為甚麼不同意蔣介石烏蘭巴托進軍路線，為甚麼不反擊蔣介石製造的「中山艦事件」，為甚麼不贊成國民黨1926年就北伐，為甚麼不承認張作霖是自己派人炸死的，為甚麼不安排李大釗脫離使館遠遁北平，為甚麼不襄助共產黨及早安全轉入地下，為甚麼不承擔大革命國共反目失敗責任，為甚麼不拂逆盛世才捕殺俞秀松等心意，為甚麼不批準毛澤民等避難入蘇境請求；

——為甚麼要煽動郭松齡叛張作霖起兵反奉，為甚麼要策反陳濟棠暗為蘇區儲運武器，為甚麼要支持共產黨軍事割據三大蘇區，為甚麼要鼓動鄧演達成立反蔣的第三黨，為甚麼要收買河本大作無端承認自己刺張，為甚麼要發給部分德王舊俄制步槍「別列旦」……

其二，史達林還會想令中間地帶某些政權親蘇。除了中共之外，史氏還曾另尋別的勢力，為分而治之中國做準備，例如：

——新疆盛世才：準其加入蘇共，卻不讓其轉入中共，最後引發盛氏認清蘇聯意欲吞併新疆，從而復歸國府。

——甘肅馬仲英：部下竟有數位留蘇歸來黃埔軍校畢業共產黨人，後來悄然離隊，不知所蹤；蘇聯誘馬攻新，逼迫盛氏投靠蘇聯。然後俘馬入蘇洗腦，意欲讓他組建一支回民軍隊向西攻伐。結果無效，最後殺馬於裏海岸邊。

——內蒙古人民革命黨：骨幹均在蘇聯、外蒙受訓。烏蘭夫為其主要領導；曾隸屬外蒙古人民革命黨。

——西藏葛然朗巴·平措旺傑：曾受斯氏單獨接見，斯氏答應援助平氏實現「青藏高度自治」，實為青藏獨立。

——新疆民族軍：盛氏歸順國府之後，蘇聯派兵支持維吾爾民族軍佔領「三區」，地域相連的三區可以封閉新疆與蘇聯邊界全線。如前所述，史達林出生於曾是土耳其屬國甚或佔領區內的格魯吉亞哥里，他熟悉甚或通曉突厥語，這必然是他關切新疆的重要原因。好險哪！

毛澤東   盛世才   馬仲英

烏蘭夫   阿合買提江—卡斯木   平措旺傑

但是，具體實施之時，「分而治之」若是不能保障蘇聯國家利益，也得松轡緩行。張學良的美國保鏢里昂於其家信中，提及西安事變期間，他曾被派尾隨五名跟蹤美國人員的俄國人。（見諸水煮百年網，「西安事變秘密檔案曝光，有毛澤東給張學良的親筆信」，2016-12-12 17:42:15；又見諸：http://history.sohu.com/20161212/n475656485.shtml）疑為蘇駐西安總領事館館員的俄國人跟蹤美國人幹甚麼？應是擔心美國介入事件調停。擔心美國介入事件調停，即意味著蘇聯曾經現場介入事件調停且欲獨家調停。蘇聯方面曾經派人現場介入西安事件調停，此為筆者所長期懷疑者，里昂信文提供了旁證。蔣氏必得見到蘇俄特使，方會相信蘇援餉械必至，並非空頭支票。潘漢年、周恩來都起不到這個作用。調停協議如何？推測應是：（一）國共從此再度合作，共同抗日；（二）蘇方給予國方大量餉械援助，國方撥給共方月餉80萬元上下；（三）如此便可放蔣介石，可還蔣經國。後來事實證明瞭這就是調停結果。還蔣經國，也可充當「蘇聯方面曾經派人現場介入西安事件調停」旁證。張學良提供了Stick，蘇聯人提供了Carrot。但據陝西省電視臺辯稱，延安早在共產國際來電之前就提供了「指導思想」。沒有Stick、Carrot，指導思想能指導誰？西安事件這個算盤上的珠子可不是毛澤東、周恩來所能撥得動的。

蔣介石、張學良、毛澤東三足鼎立，不是可讓分而治之更上臺階了麼？行不得也麼哥！那就削弱了中國的抗日衛蘇力量了呀。史達林為何不支持蔡廷鍇、蔣光鼐、陳濟棠、李濟深、馮玉祥反蔣介石，不支持劉安恭、陳紹禹、秦邦憲、張國燾、陳昌浩廢毛澤東，也可作如是觀。

四、蘇日中立條約救了陝甘寧川雲貴

如果對國共兩黨實施自殺政策是分而治之1.0版的話，那麼佈置臥底進入中共高層就是3.0版，史達林試圖阻止中共統一中國就是4.0版，迫使中國出兵朝鮮對抗美國就是5.0版……且慢，2.0版是甚麼，去了哪兒？

2.0版就是蘇日中立條約秘密附件所規定的，蘇日兩家劃分各自在華勢力範圍意向及其實施。此事以往鮮為人知。筆者已於前文〈蘇日中立條約保全陝甘寧川雲貴〉做了詳述，此不再贅。

日本為啥願意聯合蘇聯平分中國這塊肥肉呢？兩國不是仇敵嗎？日本學者小代有希子於其所著《帝國的沉淪——日本「八一五」之前對於亞洲大陸的戰略思想》（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20150中，為我們提供了答案：（一）日本人多認為，在白人中，唯有俄國人可平帶對待日本人，不存種族歧視；（60頁）（二）二戰之前，兩國關係密切；（目錄1頁）（三）日本嘗試拉攏蘇聯牽制美英，甚至入夥軸心國。（41頁）此一對蘇妥協的副產品，就是於1944年7月，日本政府正式承認受到蘇聯援助的延安政權。（187頁）小代有希子不說的話，大多國人將會永遠不知此事。

不妨認為：即於蘇軍掃滿之前，蘇聯通過和日本劃分各自在華勢力範圍，以及為保自身在華勢力範圍予以國共雙方大量蘇援餉械，也為共方未被日軍盡殲於陝西，國方未被盡殲於四川做了貢獻，儘管這種貢獻一旦大白於世，會令國人愛恨交集。賴此蘇聯進逼際會，共產黨得以趁勢而上。非常吊詭，非常幸運是吧？外因為主還是內因為主？由此看來，蔣百里提出的「日寇大肆入侵，即行退守華西，放棄割據南方」的戰略構想，固屬高明，但是抗戰時期華西得以保住的首要原因，並非蔣氏之議，而在蘇日對峙。後來胡宗南部退守華西，不是三下兩下就被解放軍摧枯拉朽？

俄蘇在其歐洲邊界實行的是直接佔領的政策，如德蘇戰爭之前，蘇聯通過兼併、掠奪方式建立起的「東方戰線」，從北到南不間斷地將邊界向西推進了平均200公里，多得2000萬人口；在其亞洲邊界實行的則是劃分緩衝區域的政策，如：

其一，遠東共和國是蘇維埃俄羅斯政府在俄國遠東和西伯利亞貝加爾湖以東地區建立的一個共和國。於1920年4月6日成立，名義上是獨立國家，但實際受蘇俄控制，主要作用是在蘇俄和被日本干涉西伯利亞行動中佔領的符拉迪沃斯托克等地之間建立一個緩衝地帶。1922年11月15日，日本從符拉迪沃斯托克撤退後，遠東共和國合併到蘇聯蘇維埃俄羅斯內。遠東共和國的地域大致為現在俄羅斯聯邦的赤塔州、阿莫爾州、哈巴羅夫斯克邊疆區和濱海邊疆區。在1920年10月之前它的首都是上烏金斯克（即現在的烏蘭烏德），之後遷至赤塔。

其二，在日俄戰爭期間，日本曾經提議將朝鮮半島分成南北。蘇聯也曾提議將北緯39度線以北的區域劃為中立地帶。

可見俄國→蘇聯有著在本國和敵國或者鄰國之間劃出緩衝區的外交傳統。《蘇日中立條約》並非無根之木。

*由張志清、李文遠翻譯，翟新審讀的中譯本，將英文書名Imperial Eclipse—— Japan's Strategic Thinking about Continental Asia before August 15全譯錯了:《躁動的日本——危險而不為人知的日本的戰略史觀》。是帝國的沉淪，何來「躁動的日本」？是「戰略思想」，何來「戰略史觀」？哪兒來的「危險而不為人知的日本戰略史觀」？是「亞洲大陸」，何來「歐亞—太平洋」？翟新還是中國日本史學會常任理事呢！瘋狂造假和歪曲。筆者不禁生出苦澀感概：「真是：人民，只有人民，才是『難得糊塗』的淵藪。朝野朝野，甚麼樣的『野』產出甚麽樣的『朝』啊！」

*（曾任空軍某軍參謀長的）王輔所著的曾獲「優秀社科圖書」獎的《日本侵華戰爭（1931—1945）》（瀋陽：遼寧人民出版社，2015）四卷合2471頁，90%以上的內容乃為剽竊《戰史叢書》

（せんしそうしょ）。該書是日本防衛廳防衛研修所戰史室（防衛省防衛研究所戰史部的前身）於昭和41年（1966年）至昭和55年（1980年）間編纂，朝雲新聞社出版的二次世界大戰官方戰史。由陸軍69卷、海軍32卷、共通年表1卷所構成，全102卷，另附錄圖、表類。刊行之初一時稱為《太平洋戰爭戰史叢書》或是《大東亞戰爭戰史叢書》，其後單純簡稱《戰史叢書》，日本則俗稱為《公刊戰史》，各冊附錄標題為《太平洋（大東亞）戰爭戰史叢書》。

五、史氏分而治之中國目標緣何落空

抗美援朝戰爭之前，除了中法戰爭（1883—1885）不勝不敗，援越戰爭（1950—1954）尚未取勝之外，中國自力抗擊歷次列強入侵，固然氣壯山河，但是從未成功。僥倖未至淪亡，既得拜列強對華協調政策「門戶開放、利益均沾」之賜，也得拜外力在華相互抗衡令己得隙存活之賜。其中俄日、蘇日在華相互抗衡導致此種結果最著。無他，歐美列強距華乃有萬里之遙，無法派出百萬軍隊來華作戰。盛世才歸順重慶之時，蔣介石曾說，近代以來，中國「東受倭患，西遭俄毒」，此言甚是！三國干涉還遼、俄日滿洲角逐、張諾二役蘇勝、蘇援餉械來華、蘇日中立密約、蘇軍掃滿滅倭，無不說明中國得以擺脫亡於日本命運，乃是「借毒滅患」之果。對陣西方軍隊，中國依靠自力從未打成一場左右全局的戰役。就是抗美援朝戰爭全局打平，局部打勝，也是雖然兵員自出、指揮自出，但卻武器蘇出、牽制蘇出的結果。國人對此應有清醒認識，別再縱情自誇，無端自滿。百五年來，我們的戰爭機器「整車」輸自專制體制，「氣缸」輸自軍工官辦。繼續專制，繼續官辦，沒有外力源於己利對我撐持或者源於他因對我退讓，筆者看不出來中國有何告別倭患、俄毒、美懾、歐疏、朝叛、鄰藐，重現「漢官威儀」於世的前景。

二戰結束之後，蘇聯沒有遵守雅爾達協定有關條款，允許東歐國家民主選舉政府，而是強行扶助當地親蘇共產黨人建立本黨一黨專政，導致東西陣營迅即陷入冷戰。西方成立北約，蘇方成立華約，雙方劍拔弩張。冷戰以及局部熱戰朝鮮戰爭、史氏逝世，客觀之上，打斷了欲變新中國為附屬國的史氏念想。做了東歐太上皇之後再做中國太上皇，恐會招致西方決絕遂行熱戰，蘇聯承受不起再度舉國迎戰。批準北朝打過三八線之前蘇聯代表退出安理會、進而催促中國代為出兵朝鮮，就是一例明證。賴此蘇聯退讓際會，新中國方能得以「破繭而出」。非常吊詭，非常幸運是吧？外因為主還是內因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