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柬興衰系列(16)
作者: 宋 征

故事連載

更新於︰2018-11-02 Print Friendly and PDF

編者按:赤柬,亦稱紅色高棉、赤棉、本文作者是研究赤柬的專家。這篇著作對赤柬這個20世紀人類最邪惡殘暴的政權有全面的考察、研究。尤重於赤柬與中共的關係。本刊付於連載。作者特別附言:本文開始部分概括敘述較多,後半部分會精彩。請讀者耐心。(本文的參考文獻出處全部刪掉以簡潔文章)

社會狀況

 

本文把紅高棉政體下的社會狀況的主要特徵,以簡略的實例和證詞(存于金邊文檔中心)表述。需要說明的是,柬埔寨民眾質樸木納,表達能力差,他們的敘述枯燥簡單而真實。讀者如果能稍微體會那些事情在什麼情況下才會發生,便可領會其中的駭人之處。

1──紅高棉以“合作社”為名,強迫所有的人民生活在勞動集中營裡。個人的生產資料、運輸工具、生活器具,包括土地、農具、種子、存糧、自行車、牛車、家畜、所有的煮飯器具等等,都成了“合作社”財產,支配權屬于“安卡”。 人民的“集體進食”從1976年1月成為全國的統一方式。人們被“安卡”發配到生存艱難的地方去從事奴隸勞動,他們還被強迫接受奴隸生活。“每個人都沒有任何‘權利’和自由可言。實行合作化以後,人們不可以離開村莊,全部財產都被剝奪了。私藏糧食要被處死。隨著經濟的惡化,集體食堂的飯鍋裡只有糠皮。農具和耕畜是少見的和寶貴的,弄壞一把鋤頭或者一頭水牛跌傷了一條腿,都會使當事者成為不可辯解的‘反革命罪’,遭受瘋狂的鞭打或處決。”

2──私有財產權被紅高棉徹底剝奪。廢除貨幣,即是對社會財產的最深度掠奪。紅高棉的內部檔解釋廢除貨幣的理由是:“如果我們使用錢幣,錢幣將落入個人手中……如果錢落入敵人手中,他們可以用錢幣買通人民的情緒。然後我們的純潔的柬埔寨社會將墮落為越南共產黨社會那樣骯髒。” 柬埔寨城市居民被逐出城市,他們所有的房產和財產被紅高棉沒收;鄉村人民在既往歷史上從未被集體化過,但從1976年初,柬埔寨每個鄉民都被要求交出生產工具和私有財產(包括廚房用具),歸公使用。

3──家庭的拆散。在柬埔寨,作為集體化過程的一部分,家庭都被分開。丈夫和妻子被分開,孩子們也和他們的父母分開。所有家庭成員被根據年齡和性別,分派到不同的“勞動營”去,在不同地點或區域裡被強迫勞動和集體生活。被分開的男人、女人、孩子在各自“勞動營”的住房都是集體性的。家庭功能和倫理,以及家庭對老人的贍養、對孩子的監護撫養都消失了。紅高棉認為夫妻在一起生活是不必要的,夫婦被長期隔離,新婚者也不能長期在一起生活。孩子到六歲時必須讓紅高棉領走,而不能被他們的自然父母所教育。“安卡”成為所有孩子的代理父母和統治者。社會對父母的尊重被替換為對“安卡”的崇拜。

柬埔寨的一位證人說:“在(菩薩省)這裡,我們一家被發配到各個不同的勞動地點和生活。我和丈夫被分派在兩個不同的“勞動隊”挖水渠,兩個小叔被分到“青年勞動隊”,公婆兩個老人在村裡種田,一家人沒被允許過團聚一次。”

4──市場、商品和社會服務系統(包括商業、郵局、公共運輸等)被廢除。在柬埔寨,整個國家的經濟問題被紅高棉“黨中央”簡單地決定,人民的生存和生計,包括食物、衣服、日用品、住處、健康等等,完全依賴“安卡”的配給。這樣,全體人民變成為被“安卡”役使的、沒有報酬的奴隸勞動者。而貨幣和市場廢除的主要結果是讓政權壟斷了全部的社會財富。但不可避免的是,如此的社會體系成為整個國家逐漸蔓延經濟危機和最終衰竭的起源。

5──所有的法律和規則都被廢除。法院系統、政府管理或民政部門都被關閉。柬埔寨僅僅剩下一條規則: 安卡即法律。至少,新憲法應當依照人民投票來決定是否被通過,但事實上紅高棉“黨中央”的幾個人就決定了“新憲法”。 喬森潘對此的解釋很無理,他說: 柬埔寨新憲法在制定之前就已經實現了,也就沒有必要興師動眾搞人民投票了。

6──柬埔寨人表達意願的所有方式都被禁止,包括說話、集會和出版。如果三個人聚在一起說話,會遭到逮捕或者處決。講話是“安卡”獨有的特權。民眾僅僅向親密朋友或親戚低語他們的抱怨,但這需要冒著被殺死的危險。有證人說:“讓我最擔心的是晚上說的夢話。那個時候,由紅高棉訓練的十幾歲的紅色兒童,在夜間到處巡視,他們悄悄地在民眾的集體屋下(注:柬埔寨很普遍的高腳屋)偷聽。”

證人龔先生說:“我和我哥哥被編在同一個勞動營裡。一天,有紅高棉上級幹部來視察,讓大家給政府提建議。大家都沉默著。我哥哥年輕,鼓起勇氣站出來很小心地說:建議政府給人們稍微多一點點的米,那樣人們有力氣了,幹活就會更快更多,國家建設就加速了。幹部們看著我哥哥,也沒做出什麼表示。當天深夜,我哥哥就被紅高棉喚去‘學習’,被押到村外砍死了。我嚇得在很長時間裡不敢說任何一句話,像個啞巴。”

7──資訊傳播系統被禁止。所有的報紙被取締,收音機被禁止,人民的知情權被剝奪。紅高棉幹部偶爾集合當地民眾收聽電池收音機裡的政治廣播、革命歌曲和口號。全國眾只有一份“黨中央”的雜誌《桐樹》(Tung Padevoat),由紅高棉宣傳部長胡甯主編,模仿了中共的《紅旗》雜誌。人民被要求必須相信撒謊的紅高棉政權。

8──廢除全部的教育系統和健康系統。在柬埔寨全國,從小學到高等教育都被摧毀,科學文化知識的傳授被嚴厲禁止。紅高棉敵視文化教育,他們處死了幾萬個教師,倖存的教育工作者都是靠隱瞞自己的身份而暫時倖存。閱讀文字是不許可的,書寫文字更會招來殺身之禍。紅高棉以新型的“政治教育”替代了文化教育,“政治教育”主要是給兒童們灌輸“革命”價值觀。

謀殺醫生是紅高棉政權的既定政策,任何的正規醫生只要被發現存在就會被處死。柬埔寨原有6,000多名正規醫生,殺剩僅46名。全部醫院被關閉,僅保留了供紅高棉幹部使用的衛生院。全國唯一的醫院在金邊,醫療者是中國派遣的“援柬”醫生,使用西藥治療。紅高棉“黨中央”和高級幹部能夠得到合理的治療。普通民眾只有無效的治療。許多民眾見證“人民能夠得到的藥物普遍是黑色粒狀的兔子糞。”

人民患病的大多數結局只能是死亡。一個紅高棉幹部證實道:“農村醫療完全是空白,農民尤其是從金邊與各城鎮被驅趕到農村的人民,因極其苦難的原始勞動,又吃不飽,身體虛弱病倒,但沒有醫療,反而被‘安卡’指為怠工份子,被處死。” 另一位證人說:“紅高棉政體那時,藥物缺乏,人們把一種樹枝拿來煮,再把煮汁和米糠混在一起,曬乾成藥丸。一百多種病,都用這同一種藥丸治療。”

在暹粒省“勞動營”的一位女子說:“運氣好時,每個人民每天可分到一飯匙大米,小半湯匙鹽巴。這就是一天的食糧。有時分不到米,就只有餓著肚子。實在餓得受不了,摘些苦奈草來吃。苦奈草是一種非常苦的植物,實在難以下嚥。在勞動營,我被分配去挑土。必須遊過一個池塘,到對岸去挑土。一次,在上岸時,因為腳上沾著泥漿滑倒了,整個人重重地跌在地上,我正懷孕,因此流產。我獨自躺在瓜棚下的泥地,鮮血伴著腹痛不停地從體內流出,沒有醫生,沒有藥物,連一粒米都沒有。陣痛之間,我無助地望著蔚藍天空,心底泛起無限悽楚和絕望:剛剛逃出鬼門關,眼看著又要走上黃泉路,這世上還有哪一國的人民比我們更苦啊!陣痛和出血相互交替折磨著我,挺過了一天一夜,當胎盤終於自行脫落時,我連哼的力氣都沒有了。流產後的兩天內,沒有食物,我只吃了兩個皮色青青的小芭蕉,是我丈夫從蕉園偷來的。第三天患了痢疾,病魔接連不斷的侵襲,令我招架不住。我突然不省人事,眾人聞訊把我團團圍住,兩小時後,在眾人的救助下我總算醒過來。婦女們拾些樹枝樹葉,放在我四周燒,給我取暖。樹枝燒著不停地冒煙,熏得眼睛睜不開,大家也一個勁地流淚。就這樣我直挺挺的在泥地上連續躺了幾天,有人見狀就勸我丈夫放棄。他們對我丈夫說:現在這種情形,生不如死,死了也算是一種解脫。丈夫聽了既生氣又難過。如此惡劣的環境和悲慘的遭遇,讓人看不到生的希望,有些人就對生存失去了信心。但丈夫仍然四處打聽偏方,采來草根,煮成汁給我服用。半個月後,我才開始逐漸恢復。”

禍不單行。當這位年輕女子剛有恢復後,“一天我伸手往背包中取衣服,手剛伸入背包,就覺得左手食指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忙縮回手。我丈夫取下背包,拎到草棚外,倒出裡面的東西,看見一條如拇指般粗細的毒蛇,原來我被毒蛇咬了。我丈夫趕忙用水布把我的前臂紮得緊緊的,以防毒。當時,痛得我欲哭無淚。那是一沒醫生、二無解毒藥物的危急時刻。丈夫就大著膽子向幹部們乞求,請求去村裡找土醫生(略懂草藥的村民)治療。等了兩天,請求才獲批准。在這兩天中,我的傷口一刻不停地跳痛,受傷的手臂越來越粗腫,顏色越來越黑。腫脹從手部一直擴展到肩膀,感覺整個手臂皮膚快要裂開了。因為過度腫脹,皮膚看上去就像一張薄薄的透明紙,一戳即破。整個手臂沉重得無法提起。這是在痛苦、焦慮、恐懼和期待中度過的兩天,漫長得像是過了兩年。去村裡要走20公里,這對健康人來說不算什麼,可是又病又饑的我,被丈夫牽著手,在森林中穿行了15個小時才到達村子。我怎麼也忘不了那天的慘狀,天還沒亮,我們就上了路。其實根本沒有路,只是在森林中,踩著別人隱約留下的腳印走。天上下著大雨,我丈夫牽著我的手,在雨中一步一滑地慢慢前行。我們渾身濕透,不住地發抖。更糟糕的是,一路上我不停地嘔吐。由於腹中沒有東西,連黃綠色的膽汁都吐了出來。身體太虛弱了,走了約1公里,實在走不動,就地坐下歇一歇再走。就這樣,走走停停,直到深夜才到村裡的大姨家。大姨慌忙找來村裡的土醫生幫我解毒。我在大姨家治療了幾天,漸漸好轉。我對丈夫充滿感激之情,正是他的固執,才使我再次躲過了死亡。”

另一證人說:“我村勞動營的一名婦女因過度難過、擔心和想念在遠方的女兒,瘋癲了。紅高棉說瘋人不能到處亂走,就把她捆綁起來,讓她孤獨蹲在樹下日曬雨淋,還每天分別在上午和下午毆打她。在另一個勞動營的她女兒苦苦哀求允許她回來看望娘親。女兒看到母親的情況後,因為受不了這種打擊,最終與她的母親落得同一命運。這時紅高棉說,她們母女不能留在村裡,應帶走‘治療’(處死),從此便再沒有人見到她倆。”

9──在柬埔寨,所有的宗教都被定義為“反動”和被禁止,包括佛教、印度教、天主教、基督教和伊斯蘭教。紅高棉認定柬埔寨全部約40,000個佛教和尚都是社會寄生蟲,許多和尚被處決,其餘的被驅趕到勞動營裡強迫勞動。佛祖或菩薩的大小塑象都被搗毀或傾倒進河湖。柬埔寨的最神聖的寶塔寺院有半數遭到徹底破壞,其餘的成為存儲倉庫、豬圈、兵營、也經常被用作監獄。基督教牧師和伊斯蘭教阿訇都被處死,基督教徒(Christian)和伊斯蘭教徒(Muslim)遭到普遍的迫害。金邊著名的羅馬天主教大教堂被炸平,伊斯蘭教清真寺也全部被拆毀。紅高棉強迫穆斯林去吃伊斯蘭教最忌諱的豬肉,許多拒絕吃豬肉的穆斯林被當場打死。凡是被發現念佛、祈禱或用另外方法表示任何宗教情結的人會被就地處死。柬埔寨人民只能崇拜“安卡”,在“安卡”的教義裡只有同志或敵人這兩種人。所有的宗教節日和儀式被廢除,國際通用的西曆也被廢除。一個由紅高棉自造的“革命新日曆”取代了西曆,把10天劃分為一星期,把1975年指定為“革命新日曆”的開始“零年”。每年的4月17日(金邊淪陷日)是勝利日,允許人民停止勞動3天以受到政治教育。其它全部的世界公認的節日都被廢除。

10──在柬埔寨,在新的奴隸群體中又創造了賤奴等級系統。占全國人口40%的被驅趕出來的城市居民“新人”在整個國家裡被置於最底層的地位,其生存條件被嚴重地剝奪。紅高棉廣泛地宣稱“新人”是“留著無用,殺掉不可惜”的物件。

一些證詞摘錄如下:

(一)紅高棉政體把人民分為四個等級,紅高棉人員是一等人,農村地方上的“舊人”是二等人,少數民族是三等人,“新人”是第四等人。“新人”在事實上是社會囚徒,他們被強迫做比鄉民更多的額外勞動,但只准許吃更少的食物作為懲罰。“新人”被強迫在最偏遠和最艱難生存的地方,做最苦的勞動,例如在原始森林,荒山或沼澤地,而且沒有醫藥供給他們。他們時常無緣無故地被處死。

(二)被驅趕到菩薩省的一個“新人”說:“紅高棉命令我們到小鷹山去挖水渠。那裡到處是石地,10個人一天挖不到1公尺,如果將鋤頭挖壞了,就會被狠狠地毒打。小鷹山沒有水,我們只好砍下樹皮含在口裡解渴。為了解決水的問題,紅高棉讓我們分別做一個盛水的小竹筒,規定每人一天只能喝一小竹筒的水。紅高棉監工每天抽水來分給人們。沒分到水的人,就只好用衣服、手錶,尤其是筆,去換取一小竹筒的水來喝,因為紅高棉很喜歡那些東西。”

(三)“在可怕的(1975年)4月17日,把我們趕出家。我們的家庭,丈夫和妻子,母親和父親,兄弟和姐妹,以及我們的孩子,都被分開了。他們強迫我們日夜工作。我們沒有足夠的食物和睡眠。他們懲罰我們,在我們的背後鎖銬我們的雙手,用鋒利堅硬的棕櫚樹葉猛砍我們的脖子,活生生拔掉我們的指甲,用饑餓折磨我們。還有許多其它的懲罰,多得無法詳細描述,這些紅高棉的野蠻行為全都超出了人類的想像之外。”

現存金邊“文檔中心”的一個統計表明:在200個被驅逐到農村的城市家庭之中,在熬過了紅高棉政體之後僅僅倖存約50個家庭。但這些倖存家庭,在紅高棉政體期間也沒有一家不曾被殺掉過家庭親人。

11──殺害威脅被普遍使用。人們在紅高棉槍口的威脅下勞動。任何異議者都會被“再教育”。 “再教育”(re-education)一詞是中國“文革”的發明。紅高棉把這個詞彙引進了柬埔寨。一位紅高棉幹部解釋“再教育”說:“這個詞意味著,人們不是被重新教育,而是被直接打死。”

有女證人說:“1977年,我肚子疼痛,嘔血。姐見我病了,就偷偷捉水坑裡的魚給我吃,她還偷給村民縫補衣服換雞蛋來給我吃。後來紅高棉村幹部發現了,因此捉她去‘再教育’。當時,姐才20歲。隔天在集體飯堂時,我看見有人穿著姐的衣服,我大吃一驚,眼淚控制不住,我心裡明白,姐被殺了。村幹部問我:‘你為什麼流淚?是否想念姐姐?要不要跟她一起去?別想念了,姐姐被拿去思想改造,她與你永別了!’ 聽到這一番話,我連忙搖頭:‘不,我的眼睛痛……,如果哪一天你們叫我去改造,我也不敢不去。’ 這樣,我才逃過鬼門關”。 “每天淩晨3時,我們就起來工作,到了中午紅高棉只給我們每人吃一碗粥和一點鹽。如果我們抱怨,就會被拖出去殺掉。每天都有人被紅高棉拖出去殺死。日子久了,村裡的人越來越少。那時,我經常偷偷在築堤壩的工地捉老鼠吃。一天,竟然挖出一隻人腳,我丟下鋤頭,拔腿就跑。可是,想起丟了鋤頭會挨打,我又跑回去拾鋤頭,碰見一個過去的男同學,他看我很可憐,就懇求村幹部要和我結婚,以便把我帶去他的村子,但最後還是沒有被允許。”

12──紅高棉在各地自造的土監獄遍佈柬埔寨,用以集體關押和折磨民眾。沒有人能以公民權利避免毫無理由的逮捕和監禁。一旦被監禁,極少有人能得到釋放,直至死亡。在監獄裡,人們被鎖銬被虐待,被野蠻地施加故意的痛苦或精神折磨,通常在獄內遭受酷刑而死。紅高棉的某些處死方式特別令人厭惡,例如活剖開膛導致受害者慘叫數天而死,或者用塑膠袋套住人的頭部把人活活窒息,等等。

證詞摘錄:

(一)“我父親原在一個供應商的裝運公司工作。他希望在內戰後為柬埔寨的重建奉獻精力。不幸,他的愛國心沒有受到紅高棉的接納,而被處死。在我父親被處死後,我們偶然發現了當年的一個紅高棉幹部,他曾經參與了對我父親的審訊。他說:我父親被關在一個寺廟的地下室,與另外3個男人一起被鎖銬,連續幾天不給食物。我父親的臉是青腫的,背部和前胸的肋骨被打斷。在處決時,一路上他被踢著和倒拖著來到了處決地點,嚴重的毆打使他失去了講話的能力。據那幹部說,我父親在人間的最後呻吟是在叫著妻子兒子和女兒的名字。最後,我父親的頭顱被鐵棒猛擊3次而死亡。”

(二)“在各地,紅高棉以開會的名義召集被認為是‘反革命’的人,送往勞改營。強迫被勞改的人每天幹活。案情較嚴重的人被用手銬腳鐐鎖住,嚴刑拷打,如不招供會被處死。有不少人都屈打成招。那些施刑的拷問員,不問別的,只是追問你是何年何月何日參加美國中情局(CIA),或是參加蘇聯克格勃(KGB)也行,你的介紹人是誰,等等。許多人熬不過嚴刑拷打,被活活折磨致死。當時,我們的同事不見了,只聽說同事調到其他地方去工作,就一直不見人,全然不知道是被殺害了。”

13──大量消滅人口。處決是紅高棉的國家日常工作的組成部分,這是世人對紅高棉政權最為不理解之處。在柬埔寨,有地區性的集體殺人,也有經常性的村莊殺人,紅高棉任意決定什麼人應該被處死,沒有明確的殺與不殺的標準,也沒有明確的通過殺人要達到的目的。被殺者(大多數是全家)在晚上被帶走,不經問話就被處死。流行的處死方法是用斧子劈、鋤頭砍入後腦或木棒打斷頸項致死,這樣可以節省子彈並使處決過程不會發出很大的聲音。“塑膠袋套頭”是紅高棉創造的恐怖處死法,受害者的頭部被塑膠袋緊緊紮住,人被窒息而面部黑紫,眼球爆裂、舌頭突出,極其駭人。屍體被扔進集體墳坑。也有些人被擊打後喪失了意識,尚未死亡,但他們不能逃過“活埋”致死。謀殺不僅包括前政府的職員,而且殃及廣泛的人群:資產者、工商業者、店主、商販、知識份子、醫生、教師、一切患有嚴重疾患者、殘疾人、無法承擔繁重勞動的人、體弱生病不能勞動的人、被認為的懶惰者、日常生活中流露對現實不滿者、稍有不同意見者或不願服從紅高棉的人。在暹粒省和菩薩省的某些地區,還發展到不分青紅皂白全部屠殺“新人”的空前嚴重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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