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遜於馬丁路德金的民權英雄郭飛雄
中國憲政轉型是人類歷史上最艱苦的工程,敢於以有限的人生投入這轉型工程,需要驚人的毅力與意志。所有如郭飛雄般投入的志士,都是我們時代最可愛的人。 二十世紀六零年代美國的民權運動,極大地改變了美國,尤其改變了美國黑人的生存狀況。幾千萬美國黑人從此終結了被隔離的屈辱史,擁有了平等的公民權。美國從此不僅是自由的美國,而且是平等的美國,公正的美國。 告別體制義無反顧走上民權運動荊棘路如果說,美國的民權運動是為幾千萬美國黑人爭權利,那麼今天中國的民權運動,則是為幾乎每個中國人爭權利——不僅體制外的中國人屬於無權者,就連體制中人哪怕當權者,一旦權鬥落敗,其人身權利也會立即失去法律保護,而不能不任人宰割。幾乎每個中國人都屬於權利意義上的黑人,跟當初美國黑人的生存狀態並無二致甚至更糟:既沒有自由,更沒有平等和公正。 四次刑拘三次入獄,審訊200次飽受酷刑作為民權活動家,郭飛雄的無畏、決絕固然鮮有人及,但他清明的理性更難能可貴。這在南周新年獻詞事件中也有經典體現。1月7日上午街頭抗議者剛剛聚集,就接受了現場員警的建議,從廣州大道幹道和南方報業大門口撤出,全部退入人行道走廊,廣州大道同往日一樣暢通無阻。人行道走廊也絕沒有發生因過度擁擠而無法通行的情形,持續三天的街頭集會始終和平有序。這一點已為諸多在場者的證詞,包括南方報業諸多編輯記者的證詞所證實。而這一切,跟郭飛雄的努力是分不開的。發起街頭集會之初,他就清醒地限定了行動的目標和區域。他更在現場直接發揮作用,1月7日下午5點即主動勸說抗議者離開。正如郭飛雄後來所稱:“我們的政治目的是嚴肅的,我們的行動目標是節制的,我們的運作手法光明磊落、寬和恭謹。”其後的“八城快閃”,仍然目標有限、手段平和、高度節制,採用的仍是國際例行的公園——人行道活動模式,對公共場所秩序沒有構成任何衝擊擾亂。 事實證明,郭飛雄是勇者,更是智者。受盡折磨、九死一生,他居然沒有仇恨,沒有戾氣和偏執,仍保持著美好的人性和健康的心態,超越了敵我意識、超越了你死我活的鬥爭哲學。他堅決伸張民權,卻並非如當局惡意猜度的那樣是為報復、奪權甚至顛覆。在他看來,這猜度實在是一種侮辱,無非“以極權專制主義者之心度自由民主者之腹。”他對民權、對憲政懷有宗教般的信仰,他追求的是這大地之上的理想性,而不是數年即逝的個人權力。他堅決主張公民行動並身體力行,但他同時強調自我規制,強調自由與秩序的均衡。他是堅定的反對派,但更是負責任的反對派,建設性的反對派,更著眼于以文明理性的和平反對,為中國下一步必將到來的政治轉型做出優良示範;而不是不惜玉石俱焚,不是唯恐天下不亂。 反憲政者,皆國賊也。迫害郭飛雄們,亦國賊也在所有這些方面,郭飛雄比之馬丁·路德·金,都決不遜色。但他和他的戰友們,卻遭遇了當年馬丁·路德·金百倍不止的阻力。美國當年的體制跟民權是可以相容的,馬丁·路德·金並不孤獨,有最高當局的合作包括艾森豪、包括甘迺迪和詹森三屆總統的合作,包括國會和最高法院的合作。美國民權運動因此容易形成合力。中國不然。郭飛雄堅定地信任人性,包括信任體制內的人性。這當然是對的。但無法否認的是,無論人性多麼頑強,都無法改變體制本身的剛性。體制中人可能會走向郭飛雄期待的良心起義,但體制本身絕無出路,絕無可能與人性尤其與民權相容。因為這體制有著任何人都不可能控制的獨立的生命與意志。這是中美兩國民權運動最大的不同,註定了中國民權運動的坎坷與悲壯,也註定了郭飛雄等民權活動家的悲劇命運。體制不容許任何挑戰,不接受任何壓力,不容忍任何社會資本包括智力資本和道德資本的聚集,而不惜扼殺于萌芽狀態。中國的民權運動只能屢仆屢起,屢敗屢戰。說中國的民權事業、中國的憲政轉型是人類歷史上最艱苦的工程,絕無半分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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