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以她的遠見、膽略和胸襟，把歷史和現代的眾多政治家拋到兩萬五千里外去了。《慈禧太后》是一個發掘慈禧的百寶箱，值得世界所有華人一讀。

●張戎為新著《慈禧太后》英文版發行，10 月29 日抵港。右：張戎在倫敦。

今年九月末，英國蘭登書屋出版社出版了英國華裔女作家張戎博士的又一力作《Empress Dowager CiXi》（慈禧太后）。張戎的名字在她生長的中國並不響亮，因為她之前寫的兩本在世界暢銷的巨著《Wild Swan》（中文書名《鴻》和《Mao： Unknown Story》（中文《毛澤東：鮮為人知的故事》，由開放出版社出版）在中國都莫明其妙地變成了禁書。中國領導人的胸襟啊⋯⋯讓我說什麼好呢？

《鴻》於一九九一年出版，轟動全世界，成為最暢銷的非小說書籍，並被譯成三十七種文字。我清楚地記得二十年前讀《鴻》時，正居住在北歐，而且是寒冷、陰暗的冬季，書裡的很多情節也是陰冷的。我讀著、想著、感受著書中人物的苦難，灑下了無數同情之淚。

文字優美動人，又流暢易懂

張戎十年磨一劍，二○○五年，與她的歷史學家的先生經過十三年的研究，合著了《毛》一書。這本史實詳盡的著作刻畫出毛澤東這位「偉大領袖」的真實性格，也讓我們讀者了解到毛為中國人民帶來多次巨大災難的前因後果。有所謂的史學家對《毛》書的作者惡毒咒罵，卻指不出書中所述史料有任何差錯的地方，他們也許從來不去查閱刊於開放網（www.open.com.hk）的數千條註釋。這如果不是出於嫉妒，就是腦殘們的偏見。還會是其他什麼原因嗎？更可笑的是，不少人竟在網上質問張戎「毛主席解放了中國，推翻了三座大山，一個這麼大國家的領導人睡幾個女人有什麼大不了？」

《慈禧太后》又是作家潛心八年研究的成果。張戎不愧是英國語言學博士，她的文字既優美動人，又流暢易懂。在書中把許多中國人名和一些中國的成語寫成拼音，再譯成英文，便於英文讀者更深刻地了解中國文化的精髓。比如，慈禧的兒子同治皇帝死於天花，把中文直譯成英文是「天堂之花」。這麼一種奪走無數人性命的危險病毒在中國的文字裡卻極富詩意；咸豐皇帝對外國人的痛恨是「不共戴天」， 用英文直譯成「無法分享同一天空」；名妓賽金花的名字「美過花」；慈禧最喜愛的北京哈巴狗因為身材微小，作者譯為「袖狗」，使讀者聯想到那些特殊品種的哈巴狗小到可以放到衣袖裡面的可愛形象。

諸如此類，從這些優柔的中文詞彙中，讀者會容易感覺到中國民族骨子裡缺乏好鬥、邪惡、野蠻的元素（至少漢民族如此）。一個國家的語言和常用詞彙應該是反映國民性格的鏡子。

一位無與倫比的女性統治者

筆者曾讀過幾本講述慈禧的書籍，其中有中國人寫的，也有外國人著的；外國人寫得比較真實，對慈禧的評價也公正。比如，在紫禁城住了近一年，為慈禧畫像的美國女畫家Katherine Carl寫過一本她所認識的慈禧。她筆下的慈禧性格和當年慈禧比較看重的一位美國公使夫人所寫的慈禧相吻合。當然也有瞎編亂造的。一位當年住在北京的英國貴族寫過兩本關於慈禧的書，至少有一本後來被證實是杜撰的，結果連帶他的另一本的真實性也大打折扣了。我對慈禧感興趣是因為我們有關慈禧的教育完全缺乏真實性、沒有常識，更不合邏輯。一個統治了中國四億人口近五十年的君主，竟毫無優點可取，且被後面歷任政府貶斥得一無是處，可見這些中國「大男人」的自卑到了何種無可救藥的程度！

張戎的這本慈禧傳記解開了慈禧一生的百年謎團。她在中國國家資料庫、英國皇家檔案館，收集眾多有關慈禧的信件和官方文件，多數是首次向西方媒體公開。我們在張戎的書裡看到的是一位有血有肉、有情有義，活生生的一位開放的女性統治者。人無完人，慈禧也一樣。但是，她的勇敢、果斷和自信是任何朝代君主所無法望其項背的。她外剛內柔的內政外交手段、化敵為友的用人策略， 都顯示她聰明過人的政治才能。就像張戎博士評論的那樣：「她沒有受過正統教育，但並不表示她沒有智慧」。

例如，醇親王曾是最反對慈禧當政的皇族成員，他不僅處處和慈禧作對，並縱容山東巡撫把慈禧最疼愛的太監安德海砍頭。慈禧痛不欲生，為此大病至臥床數月不起。以她的至高無上的地位很容易找個藉口報復醇親王。但，如此就會給周圍人抓住泄私憤的把柄。慈禧在兒子同治皇帝死後，欽點醇親王三歲的兒子載湉（光緒）繼位，由她繼續垂簾聽政。醇親王長子已死，當時只有這麼一個獨子，因此他得到此詔令的時候，連驚帶嚇，竟昏過去，只有他心裡明白幼子當皇帝的後果。他啞巴吃黃連，能向誰抱怨什麼呢？兒子當了皇帝難道不是光宗耀祖的喜事嗎，如果為此不滿，那也太不識抬舉了！也正因為兒子當了皇帝，箝制了醇親王和慈禧作對的任何意圖。他由慈禧的敵對轉變為處處維護慈禧、鼎力協助慈禧實施變革的忠誠臣子。

引進西方先進文明計劃君主立憲

慈禧是中國開放國門，向國外派遣外交官、留學生，引進西方先進工業設備和技術的第一人。包括通電、建鐵路、電報和電話、西藥；建立現代化的軍隊。開辦女子學校、禁纏足、取消殘忍的酷刑凌遲，以及允許滿漢通婚。更重要的是，慈禧在世的時候允許出版自由（當時還不能說新聞自由吧）。她說過頗有現代意味的一句話：「阻止有權利的官員做錯事的辦法，就是讓他們知道周圍的人在看著他們。」

她去世前幾年一直計劃向英國學習，使中國成為君主立憲制國家，更希望中國民眾擁有選舉權。如果慈禧仍在世，她的這些夢想能夠實現的話，不難想像今天的中國在世界上的形象吧。慈禧以她的頭腦、遠見、膽略和胸襟，把歷史和現代一眾所謂政治家拋到兩萬五千里外。《慈禧太后》是一個發掘慈禧的百寶箱，值得世界所有華人一讀。如果一國政府連自己國家一百多年的歷史都搞不清，或無法正視，或歪曲事實，那麼這個國家真的沒救了！

【後記】《慈禧太后》中文版，據悉最早明年可以出版，但筆者強烈建議懂英文的讀者看英文原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