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片綠
作者: 高 風

文化走廊

更新於︰2013-09-08 Print Friendly and PDF

以物相喻,有翡翠綠、橄欖綠、蘋果綠、嫩蔥綠之類。陽光的照耀,又使同樣一種綠產生明暗,顏色又各異了,奇妙得很。

我是老派人,準備寫稿,還是在書桌上擺一疊原稿紙,沏一杯白牡丹,不必面對螢屏,抬頭便是窗外一片綠。

書桌在南窗下,望右,見摩星嶺巔的鋼架塔;望左,隱約可見龍虎山頂的觀景亭;稍俯視,山坡上那棵幾百歲的大榕樹,幾乎七、八層樓高,很吸引目光﹝強國人叫奪眼球,恐怖地用語也挺恐怖﹞。

窗外一片綠,只識用一個「綠」字,好像辜負了點綴流麗瀲灧的山景。山坡叢疊著無窮的碧樹芳草,雨後晨光熹微,同樣一個綠,卻有濃淡明暗之別。就色的深淺,有嫩綠、翠綠、墨綠等等;就以物相喻,有翡翠綠、橄欖綠、蘋果綠、嫩蔥綠之類。陽光的照耀,又使同樣一種綠產生明暗,顏色又各異了,奇妙得很。

朱自清有篇著名的散文就叫《綠》,寫的是遊溫州仙岩梅雨潭。可惜手頭沒有朱先生的大作,做不成文抄公,騎上虎背,只能講個大意充數。那麼朱先生是怎樣來形摹梅雨潭的綠呢?他說,曾見過北京什剎海的綠楊,可惜脫不了鵝黃的底子,似太淡了。又曾見過杭州虎跑近傍的綠壁,高峻深密,又似太濃了。而西湖的水波太明,秦淮河的水又太暗了。朱先生並無去描寫梅雨潭如何綠法,卻將一般人心目中的幾個美景與梅雨潭相比,可惜卻綠得太淡或太濃,太明或太暗,於是暗示出梅雨潭那種奇妙的綠來。

這倒有點似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賦》中描寫美女:「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到底美至甚麼樣子,由讀者去想像吧。

宋代畫院有出題考畫師的制度,有一次命題為《深山藏古寺》,關鍵在「藏」字,畫出古寺便失去藏意,不畫古寺便成了深山圖了。有一聰明的畫師奪魁,他畫的是在亂山重疊之中,一位僧人在山澗擔水。畫面不見寺而暗示有寺在,「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真的捉到了「藏」字的意趣。

寺院乃佛門清淨地,幽深靜謐之中含有神秘的氣氛,能予人遠離塵囂的脫俗感。大凡名山古剎在造境上都講究一個「藏」字,是有其道理的。一九六二年夏,我回過一次老家蘇州,有日出城玩,夜宿木瀆鎮,翌日天未光便直奔靈巖山觀日出。上山路上松濤聲沸沸揚揚,未幾在風樹聲中清晰聽聞禪院鐘聲響起,「噹、噹、噹、噹」聲聲入耳,如擂心腑。天際已泛出一抹魚肚白,卻見不到響鐘的古剎。當時省起王維的《過香積寺》:「不知香積寺,數里入雲峰,古木無人徑,深山何處鐘?」雲峰數里,古木參天,不見寺院,唯聞鐘聲。通篇未直寫古寺,而深山古寺已宛在其中,此詩跟《深山藏古寺》一樣的妙。

前幾天狼英在天水圍發炮,不但凸首還凸手,手中握刀,殺氣騰騰。其間偶露出得意洋洋的一抹笑意,很奸。是的,跟「綠」一樣,「綠」有各種各樣的綠,「笑」也有各種各樣的笑。不講聲音神態的哈哈笑、笑咪咪這些,先辨其種類內涵,便有傻笑、苦笑、陪笑、假笑、謟笑、獰笑、暗笑、冷笑、奸笑、皮笑肉不笑,等等。梁粉地產商大罵曾財爺「大罪人」時,狼英跳出來圓場,笑得很得意,就是笑的境界中最難企及的皮笑肉不笑。凸首如此,難怪笑柄多多的政府,遭人恥笑,與當年港英政府的威望,簡直有雲泥之別。

港共政府有中共撐著,香江一片紅,政府龜縮在西環懷中,倒如「深山藏紅廟」,這幅畫畫的是太平山下維港岸邊,有幾個穿紅色袈裟的疑似僧人,如狼英、謬波及狂叫「支持CY」的要糖哥之輩,欲取水而兩手空空,無他,一個和尚擔水喝,兩個和尚抬水喝,三個和尚無水喝。他們忙著要對付市民呢,那才威水。

嗚呼,窗外遲早要變色:一片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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