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的暗夜》介紹
——薇拉.妃格念爾回憶錄第一卷 本書是妃格念爾回憶錄的第一卷,第二卷即是巴金譯過的《獄中二十年》。之所以去看這本書,完全是因為沈昌文先生某篇講閩籍翻譯家的文章提到謝翰如女士,說她精通俄文英語,曾在新版《列寧全集》校注上下了大量功夫,翻譯過梅列日科夫斯基的《諸神死了》,還非常崇拜妃格念爾,所以動筆翻譯了她的回憶錄。 薇拉.妃格念爾(1852-1942),十九世紀七十年代俄國革命團體民意社的成員。她參加了一八八一年三月一日刺殺俄皇亞歷山大二世事件,因而被捕判刑,在獄中度過二十二年時光(1883-1904),就她本人來說,那種為了理念抗爭到底的精神一貫到底,一般男性都無法做得到,但她卻為之奮鬥一生。 出生上流社會而投身革命 一個出生在上流社會,知書達禮、充滿理想的姑娘,自小生活在家庭和睦、平靜安穩的環境,有一個關心備至的奶媽、一個青梅竹馬的丈夫,最後為甚麼會走上革命的道路?六年的秘密抗爭、包括成為民意黨在國內的唯一領導人、被叛徒出賣、二十二年的死囚生活,除了生活的鬼使神差還能如何解釋? 與之相類似的,我想起了瞿秋白,作為一介書生,承擔了太多也許他無力承擔的使命感,與其哀嘆他有如此坎坷的經歷,不如苦笑命運的安排。究其一生,她做了不少驚天大事,包括謀劃用炸彈炸死沙皇、堅持領導民粹派鬥爭、下農村做醫生去拯救愚昧的百姓,支持著她的那股氣,我以為就是她對俄羅斯土地的無限熱愛,就好像阿赫瑪托娃說的那樣「在百姓受苦的地方,我與我的人民同在。」相對於阿赫瑪托娃這話,縱使被譽為鬥士的索爾仁尼琴恐怕也不能傲然自誇硬骨頭,只有妃格念爾才是一個報春鳥,其餘的都不過是候鳥,飛走了,等苦寒過去再回來。 也許她也知道自己的革命是早了幾十年,但相信她是無悔,因為在她的理解裡,只有這個方法能喚醒大多沉睡中的人。她也不是沒有試過下農村去解脫民眾的痛苦, 她發現自己的存在對既得利益群體的巫醫、執政者是一個很大的威脅,因為被減輕痛苦的人都變得信任她。但她也發現雖然救助了民眾肉體的傷疼,當統治者將救過他們的人目之為異端的時候,他們也會拿起石頭砸那些「壞人」的。 要求自己始終如一、言行一致 假若要對抗的是整個鄉土結構,僅僅憑藉醫術,恐怕是非常困難的。作為現代人,當然可以輕輕鬆鬆翻開歷史說,唯當現代化普世觀念衝擊農村大地之時,才能動得了整個鄉土結構。但囿於時代的當局者,除了用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和一次次的錯誤來證明拒絕改變之外,別無他法。 從回憶錄中可以看到,妃格念爾是一個很堅持的人,所以當朋友回國革命之後她還留在瑞士讀書拿學位,當黨內其他人都被捕後她毅然承擔起一個從事暴力革命活動的政黨。她自己的解釋是,既然堅持的信念在缺乏出版自由的情況下只能通過暴力才能改變原有的秩序,而且她一貫要求始終如一、言行一致,那麼她就責無旁貸、勇往直前地做下去了。 因為在他們眼中,只有刺殺皇上能吸引國外的同情者的眼球,也能夠發民眾的心,但就正如普列漢諾夫曾經說過的那樣,俄國歷史還沒有磨好將來要用它烤成社會主義餡餅的那種麵粉,妃格念爾自然也是無緣看到勝利的,但她卻是為麵粉提供了原料。 最後想說的是,本書最好看的兩個地方。一個是妃格念爾年少的生活以及對森林、對奶媽的熱愛的那段,實在不容錯過,感情濃郁、筆法細膩,可以說是俄羅斯散文風格的典型。另外一個地方則是她被抓後在法院的結案陳詞,激昂又不失理性地闡述了她的一生以及信念,值得一讀再讀。 【註】《俄羅斯的暗夜》蘇/薇拉.妃格念爾著,謝翰如譯,三聯書店一九九二年三月一版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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