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貝爾獎待中國不薄
黃建平

● 廿一年中和平獎兩次,一予流亡宗教領袖,一予監牢民主鬥士,加上移民法國的高行健千禧年得文學獎,諾貝爾獎待中國真不薄。


● 劉曉波六四後坐牢期間,海外製作的聲援劉曉波的明信片。(本刊資料)

  曾經有一段時間,大陸非常熱烈地討論中國人幾時能獲諾貝爾獎,尤以文學獎最熾,無奈,高行健千禧年得了獎,由於「中國不高興」,聲稱「像他那樣的作家多的是」,輕蔑之情,溢於言表。今年,和平獎頒給劉曉波,還是要說甚麼「褻瀆」「政治犒賞」「損害公信力」「玷污諾貝爾」,一時之間,眾衙役等欽奉此大合唱「淡化」「不中立」「意識形態偏見」「淪為西方政客工具」之類。就他們的立場而言,批評攻訐也算自然,只是過份挖空心思,必須具備粵語「扭橫折曲」的非凡「曲筆」才能描摹得逞。

中共喉舌之言應作相反解碼

  「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是史學家陳寅恪先生提出的學術命根。一切學問,如果沒有她們,全屬「奴婢」「妾婦」之道。同樣,文學作為文字的藝術,作為心靈的桃源,她能欠缺「獨立」「自由」嗎?根據此一尺度,「舊中國」「解放」以來,有幾個「文聯」「作協」的「國家一級二級」文豪詩人能公開以「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發表自己的思想感情!擴而充之,一切其他藝術?,舉凡書畫、雕刻、音樂、舞蹈、戲劇、電影、建築、裝飾、工藝乃至兒童文學都赤裸裸為政治服務,精確地說,應該是「為政權服務」「為共產黨服務」,「被閹自宮」「彼此閹割」同時進行,殘忍與否,孰願細述。至於「服務性」的「社會科學」,「工具化」的「自然科學」,一律毫無疑問地為當權者搖旗吶喊、歌功頌德、粉飾太平;因此,「以史為鑑」「實事求是」等等字符,出自中共喉舌媒介時,通通另有標準。如果不嫌粗糙,將它們講的話、做的事相反解碼處理,則雖不中不遠矣!輕鬆幽默地想,如此「解讀」亦不失為「解毒」良方捷徑。

魏京生的不無道理和失之偏頗

  魏京生的西單民主牆大字報「要民主還是要新的獨裁」,無疑具有里程碑的價值,與遇羅克〈出身論〉、王實昧〈野百合花〉一樣,是揭穿畫皮的檄文,遇戮於「文化革命」,王殺於「延安聖地」,魏至今僕僕歐美為民主奔走。歷史不可逆轉,但不妨想像:魏京生二度陷文字獄,第一次判刑十五年,因「爭取申辦千禧奧運」提前一年釋放,豈料「假釋」時「明知故犯」地揮舞反叛旗幟,再進牢房,終以鄧小平搞通了思想,與其關押不如「保外就醫」驅逐,讓他走出國門跟海外民運圈圈「爭老大」去;從坐牢到自由,魏多次獲提名諾獎,據說甚至名列前茅,無奈時機未至,失之交臂。和平獎公佈後,魏認為「劉曉波與絕大部份民運人士不同。對政府有更多合作的表態,對其他受苦的反抗者有更多批評,有資格的人有幾萬」云。又說「這個獎可能幫助劉曉波提早出獄,並提升溫和派改革者的形象,在這個過程中,鼓勵中國人在體制內推動改革」。抑中有揚,非中有是。

  平情而論,魏的說法「不無道理」,可惜正以此「失諸理性」之偏執。同樣,因他這番話而認為他「吃酸葡萄」也可能淪於「誅心之論」,畢竟他有非凡的長期貢獻。一如某民運者指稱的:共產黨滲透民運組織無所不用其極,搞渾了,人人都是混水摸魚的渾蛋,請看看流言蜚語:「棄醫從運」「中國之春」的王炳章在韶關無人聞問,「李一哲大字報」之一的王希哲是衝動派,魏京生頂著「民運之父」光芒獨來獨往......民運圈文章高手如雲,難免積不相能,使人避之則吉。

象徵一甲子抗共奮戰得肯定

  「這個獎首先是給六四亡靈」,話說得直率準確,與甚麼「謙遜」「境界」無關。劉曉波從美國講學趕回天安門「撐場」,在「屠城」後坐牢出來,繼續以「辛辣文章」和「零八憲章」報國,無一不與六四英雄有關。那麼,然後是誰?當然是所有為中國爭民主自由的前仆後繼、在天在世、南北東西、海外海內的仁人志士。曉波「高中」諾貝爾桂冠,象徵一甲 子與中國共產黨的奮戰得到最高肯定,她不屬於任何個人,她屬於任何挺拔之烈士英傑,包括王實昧、林昭、遇羅克,包括胡佳、陳光誠、譚作人,當然也應該有王炳章、魏京生、任畹町,等等等等。

  「第一個獲得諾貝爾獎的中國人」,並不準確,因為達賴喇嘛從未聲稱不是中華民族一份子,高行健以及之前「舊中國」、台灣、香港受教育的物理、化學獲獎者,也從未宣佈自己不是中國人,他們只是大部份入籍外國而已,誰能改變皮膚血裔呢?不過,我們似乎相當程度地疏忽了達賴喇嘛榮膺一九八九年和平獎的象徵意義:爭取西藏民族的自由平等,與爭取全體中華民族的自由平等是同一件事,他的獲獎絕對是神州芻蕘的榮譽!時間上,即使不是基於天安門廣場的全民運動,精神上,完全是心靈相融、血脈相通的。廿一年中獎兩次,一予流亡宗教領袖,一予監牢民主象徵,諾貝爾獎待中國真不薄。

  「中國已經不是鐵板一塊」,的確,三十年「天翻地覆」也蠻真實,特別是「生態環保」「人慾橫流」方面。請問:撇掉西裝畢挺「衣冠楚楚」「裝模作樣」,何曾絲毫「洗心革面」「痛悟前非」?「刀俠」「烈女」,一死一活;上訪之苦,甜頭幾許?更別說不識好歹的「毒奶粉」「豆腐渣」諸般維權游勇!其實,這些策略手段,江胡溫跟毛周鄧分別何在?只要「四個堅持」「一統平和」不顧一切地高舉,我們以至於全世界都要跟隨著「穩定發展」「和諧尊重」下去,因為它雖然「窮」但極端「有錢」,你很難跟「有錢借」給自己的人翻臉吧。

胡溫習放下屠刀可獲諾貝爾獎

  「中國人下一次獲諾貝爾獎是幾時」?這句話很可能透露出「和平獎的績效」。劉曉波以「零八憲章」承續哈維爾「七七憲章」而中獎,勢必對「鼓吹憲政」「還政於民」大有幫助,對提前「保外就醫」的機會也大為升溫,但揆諸「永遠正確」「從不認錯」的共產黨歷史,恐怕真要「俟河之清」!然則毫無希望乎?此又不然,黃河長江以及數萬壩體之前,全都清得很,因此,一旦胡錦濤、溫家寶、習近平諸君,「光明頂」一「叮」,腦殼開竅,立地成佛,趁著ECFA簽署和辛亥百年之千載時機,公告天下:「唯我中華,患難百歲,藉此良辰,正名民國」。二○一一的和平獎花落中原,普天同慶,甚麼「黃禍」「赤禍」煙消雲散,兩岸和平,世界和平。

  「亡黨亡國」何以對「毛高祖」、「周聖人」、「鄧舵主」?謹此報告大家:第一,此四字根本是危言聳聽;第二,未來的自由的中華民國一定會特赦罪魁禍首以外的從犯,而「共產黨」也會像「普通政黨」一般「和諧尊重」其他黨派,君不見台灣以及全球各國皆有共產黨嗎?至於「台獨」或「民進黨」,絕對不是問題,他們要的無非是「平等待我」的政治權利,所謂「台獨」只是「二二八台中共產黨起義的選項」罷了。

二○一○年之九九雙十(作者係香港資深教育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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