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齊雲失蹤之謎
姜維平

 

 

● 香港中共喉舌文匯報首任東北辦事處主任關齊雲一九九三年神秘失蹤,二○○五年被大公報報導投案自首。但迄今對案情沒有進一步透露。文匯報在大陸遍布辦事處,大賺廣告錢,其中內幕,閒人免問。

  這是我心中深藏的一個難解之謎,直到二○○六年一月四日出獄,我也不知道我的前任──香港《文匯報》駐東北辦事處主任關齊雲,跑到哪裡去了,究竟是死是生?《文匯報》諱莫如深,顯然早已把他遺忘了,但我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雖然我和他先後才見了兩次面,對他卻不能釋懷,故二○○七年,當我重獲自由後,第一次去深圳見到香港《大公報》的記者小Q時,才從她口中解開了謎底,恍然大悟,聯想到我自身跌宕起伏的命運,不勝感慨:人生真是無常啊!正如媽媽活著時講過的話:人在日子的後面爬行,誰能跑到前面去看呢?

辦事處還沒建,主任失蹤了

  九十年代初期,雖然我有一個很好的工作,但深圳被那裡蒸蒸日上,燈紅酒綠的特區生活驚呆了,我和一位姓張的朋友在大連酒樓見到了大連大復中心老闆孫某祥的哥哥,他請我們吃飯,在那里看到一份香港《文匯報》。我忽發奇想:為什麼不可以在東北建一個香港《文匯報》的記者站呢?我可以做站長嘛,既然是香港的媒體,一定有我發揮的天地啊!

  於是,這個大膽的念頭改變了我一生的命運。我給《文匯報》老總劉再明寫了一封求職信,也建議他在大連設一個點,我很快收到了《文匯報》辦公室的覆信,其稱它們沒有這個考慮。其實《文匯報》已經在向中央,申請創辦東北辦的事宜,他們選中的人是關齊雲,他時任香港《文匯報》廣州辦事處主任。我還不服輸,和報社廣告部聯繫,願意先為他們拉廣告,其他事以後再議。不久,報社委派姜某英到大連與我接觸,並由她代為聯繫了已先期到達長春市的關齊雲,我立即趕去拜訪了他。我看到一個身材魁梧,臉圓眉濃的東北大漢,正在埋頭寫信。......後來才知道他寫的是「遺書」!晚上,他請我在一家東北風味餐廳吃飯,還一起唱了流行歌曲,他引吭高歌,專業演員也未必能勝過他,沒想到《文匯報》有如此多才多藝的記者!

  原來他是蒙古族人,生在遼寧省康平縣,難怪他能歌善舞,健壯豪爽,經過短暫交談,我們成了相見恨晚的好朋友,他說《文匯報》駐東北辦很需要我這樣年輕有為的人,歡迎我加盟,但他們是香港報紙,在內地活動需要辦理繁雜的手續,而且要求自負盈虧,目前辦站,最需要錢,他要我先為《文匯報》作點貢獻,當然是拉些廣告,我爽快地答應了。

  半個月之後,他第一次來大連,由我安排住在松山賓館,我先給他攬到了十萬的廣告,是丹東一家房地產公司付的款,因為那時許多企業擬在香港招商,而我和這些企業的老闆又私交不錯。我認識大連農業銀行的領導孫某勳,就破例給他辦了帳戶。我還帶他去拜訪了市委宣傳部外宣處的處長王某強,市委副書記林某民。儘管關齊雲一再吹噓,他和薄熙來是中國社科院的新聞研究生同學,在一個籃球隊混了很久,私交不錯,但求見薄的紙條沒有回應,他很掃興。他說已奉報社領導之命,先後走訪了哈爾濱、長春、瀋陽,見到了所有東北省份的地方大員,還給遼寧省委書記聞世震作過專訪,發表在《文匯報》的中國新聞版上,很是醒目。他要我做他的助手。

  然而此後,大約是在一九九三年十一月,我趕到松山賓館一○一一房間會他,卻發現他已不辭而別,他沒有結賬,我為他墊付了一千多元的費用,並清理了他留下的所有物品:一個黑色皮包,內有香港《文匯報》的便簽、收據、名片、照片、私人信件、筆記本、衣服等,還有他委託哈爾濱一個姓張的親友印製的特約記者證三十多本,我都精心地保存了下來。我當時對他特別信任,一點也沒看出他身處亡命天涯前的困境之中。

  我走下賓館樓梯的時候,接到一個自稱是他的朋友的電話,他說關主任轉告,他得到上級的命令,忽然回香港了,我很震驚,立即撥通他的手提電話,聲音很嘈雜,他說他在由大連開往瀋陽的火車上,目的地是廣州,再轉香港,他說對不起,太匆忙了。來不及親自打招呼。不過很快就會回大連。他掛斷了電話,從此他就從人間蒸發了!

受命尷尬之際,報社嚴格保密

  此後,我苦苦等待了幾個月,和《文匯報》的幾個領導都通了電話,但誰都迴避關齊雲的下落問題,我感到莫名其妙。不過,歪打正著,這時報社發現了我這個人才:不僅會寫文章,還能拉廣告,有很深的人脈關係,又是資深記者,這是他們意外的收穫,只是對我不太瞭解,需要考察。湊巧大連市委宣傳部長王某全等人去香港考察,參觀了《文匯報》新址,社長張雲楓向他瞭解我的情況,我以前與其共事過,王部長對我印象還不錯,就美言了幾句,張社長對我也就放心了。

  不久後,《文匯報》派辦公室主任林金來和一個財務人員,先後到達了哈爾濱、長春、瀋陽和大連,清理了關齊雲私設的四個帳戶,其中大連的十萬元,只剩下了五百元。我明白了,關主任總算有點良心,他雖然貪污了《文匯報》的公款,但個人的錢不騙,因為那天我請他吃飯花了五百元,所以在大連戶口上留下五百元,但我不會這樣做......後來聽說,《文匯報》查帳後更信任了我,錄用我做「開荒牛」。很快副總編劉永碧,王伯遙一同在深圳接見我,行前我請教劉永碧:關主任的遺物是不是要帶去,她不表態,迴避這敏感醜聞。

  幾天後我在深圳和《文匯報》的領導見了面,嚮往已久的理想終於實現,成為一個受命於尷尬之際的辦站負責人,但我心中的陰雲久久地困擾著我:關齊雲怎麼了?劉永碧是一個慎言的精明女性,不會講關齊雲的下落,只有與我熟悉的姜某英告訴我:關主任自殺了,死在深圳的風景旅遊區小梅沙海邊,遺書是早就在長春寫好的,洋洋數萬言,文字很誠懇,很悲切,很淒涼,但這封信和事件從未公開過,估計是擔心堂堂的共產黨大報名聲受損吧!據說,我被捕之後,一度也是這樣!只是好多年過去了,我和劉永碧混熟了,有一次她才對我說:關齊雲的字寫得太漂亮了!這說明,她剛從新華社駐比利時分社調香港工作,沒見過關齊雲,但讀過他的遺書,印象深刻,而王伯遙對我則是發了一番感慨:人生,有時就是一念之差啊!看來他們對關齊雲印象還不錯,但由於紀律所限,不能公開地更多地談論他。

  我卻很難遺忘,我私下電話約見了他的兒子。在深圳的一個酒店裡,把關齊雲留下的一些物品歸還他,他和父親一樣,有一張又大又圓的臉盤,很紅,也是濃眉大眼,目光深邃,但他的笑容很是慘澹,我告訴他,許多人猜測他父親跑到俄羅斯去了,現在還活著。我說,只要活著,別管它人怎麼議論,他是你父親!他一言不發,未置可否。我還問他,你叔叔怎麼樣了?《文匯報》同事有沒有誰來看過他們,他只是連連搖頭,表情十分無奈。

潛逃十二年,終於投案自首

  直到二○○七年,我才把故事連接上,但記憶已經蒙上厚厚的灰塵,我的心靈已佈滿了創傷。我已不會輕意相信任何人,小Q給了我一張報紙的影本,我才確信,關齊雲找到了。

  據報導,二○○五年九月六日上午,一個六十多歲的男人,來到昆明市的雲南省檢察院大門口。徘徊良久,終於要求:「讓我進去,我要到反貪局投案自首。」守門的法警上下打量著他,只見他衣服破舊,面容憔悴,像是一個老上訪戶。法警客氣地告訴他,可以到大門左邊的接待室反映問題。 可是這個老頭子卻堅持說要到反貪局自首。法警立即向上報告。不一會兒,兩名反貪局的檢察官出來把老頭子帶進辦公室,向檢察官們吐露道:「我的真名叫關齊雲,原來是香港文匯報駐廣州辦事處主任。我在一九九三年挪用了單位的一百二十萬元公款,在昆明藏了十二年。今天我來投案自首。」他接著說:「我失去了親情,失去了愛情。相好了十多年的情人,上個月十五號剛和別人結婚,我感到日子沒法過下去了。這是促使我下決心自首贖罪的原因。」

  讀到這裡,我感到愕然,十二年,地位的落差,使他的樣貌發生了多大的變化啊!整整藏了十二年,他的生存能力真是非同尋常,也感到他投案前有過仔細的權衡考慮,知道今天一百二十萬是不會判死刑的。大概是想在有生之年,活著回家吧!

  具有諷刺意義的是,關齊雲投案後,第一個報導的是香港《大公報》。深圳新聞界的朋友告訴我,《大公報》是幸災樂禍!同行是怨家嘛!我發現內地媒體的報導更客觀一些。記者的文章說,面對這樣一個失魂落魄、邋遢不堪的人,剛見面時,檢察官們幾乎把他當成一個瘋子。可他竟然是一個「文化人」,而且還曾經是一家著名報社的辦事處主任!真是難以置信......其實,有誰比我更瞭解關齊雲呢?

  《文匯報》是共產黨在香港設的一個對外宣傳的視窗,它名義上是港報,實際上和《人民日報》沒有區別,它歸國務院外宣辦和新華社香港分社雙重領導。它的編採人員十分複雜,有的是從香港當地招聘的,有的是國內委派的,有的人事關係放在報館,有的放在廣東省委八辦,我估計關齊雲是後一種身分的人。他為什麼會在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突然裝死失蹤?為什麼會在十二年後自首? 為何至今判決不被人知?更無人知道關在哪個監獄?

官路暢通,為弟貪污一百五十萬

  早在一九九三年秋,他就告訴我,他是一個蒙古族漢子。一九六二年考入了北京大學東方語言文學系,一九七○年到呼和浩特市委宣傳部擔任新聞幹事,一九七八年,考入社科院研究生院新聞系。八一年分配到中宣部研究室工作,先後擔任《宣傳動態》編輯、刊物處處長。鄧小平反對自由化時,他春風得意,八六年十二月(四十三歲)調任《深圳青年報》整頓領導小組任組長兼黨支部書記,他曾對我說,他用自已的權力保護過曹長青、徐敬亞和王小妮等,我不知道真假,但從他留下的家書判斷,他和徐敬亞私交還算不錯,曾叫兒子去向他借錢。他八七年七月升中共深圳市委宣傳部新聞出版處處長。達到官途頂峰,小Q說,深圳新聞界的很多人都領略過他迷人的歌喉,至今記憶猶新。九一年任《文匯報》在廣州辦事處主任,關齊雲再上新臺階,直到九三年十一月底潛逃。

  他與我不同,他是一開始就被黨組織信任的人,故早早地把組織關係就調進了廣東省委八辦,我只當上東北辦事處首席代表,並未任主任得到進八辦的待遇。後來據傳報社說,東北辦早晚要出大事,我們不幸被其言中,我和關主任先後入獄。我沒有貪污,卻被共產黨以言治罪,而關齊雲貪污了,卻先頭逃脫了,在我出獄前一年投案自首。

  據《文匯報》一位領導告訴我,九三年初,關齊雲在深圳炒股票的弟弟對他說:炒股很賺錢,手頭資金不夠,要借關的公款出來炒股。保證會按利息歸還本金。讓關齊雲十分動心。於是,他和弟弟簽了一份合同,讓辦事處會計兩次匯出六十萬元,到弟弟帳戶上。關自然知道違法,特囑咐會計千萬不要外傳。

  原來,《文匯報》在財務上存在巨大的漏洞,它主要靠國內的辦站為版面拉廣告,但發票是總社統一印製的,不帶地方稅務局的公章,而且帳戶設在國內銀行,支票的大小印章均在辦事處主任手裡,會計,出納制度,並不健全,故關齊雲很易於操作,九三年六月,報社已發現資金的拖欠款太多,故意以考察籌建東北辦的名義,調虎離山,以便對關所管的業務展開清理。任命他為《文匯報》駐內蒙和東北三省的辦事處主任,要求他立即啟程去東北,籌辦辦事處。然而,關的弟弟原是內蒙古黨校的教員,根本不懂股市,九三年股市低迷,關齊雲借給弟弟的一百二十萬元,不但沒有一分錢效益,反而連本金也被牢牢地套在股市中。他想,如果新主任上任查賬,巨額虧空的黑洞一暴露,他位置不保,還將判刑坐牢。

  他只好急促弟弟儘快歸還借款,但弟弟東拼西湊才還上三十多萬元,他想在東北撈回來,一再督促我為文匯報多拉廣告,我搞到的十萬元也被他拿走,已登的廣告,一分錢也收不到!記得九三年十一月的一天,他聽我說一個上海的老闆炒股賠了一百萬,很是激動,大聲說,如果我賠了一百萬,我就自殺!我非常吃驚地看著他,他指著大廈說,我就從這裡跳下來!......我一點也沒有發現他帶罪在身。在向所有親朋好友借貸無門後,他徹夜絕望了,於是做出了決定:逃亡。這年他五十歲。
      行前,他陸續將辦事處的十多萬元廣告費取出,在十一月底先回廣州,買好去貴陽的火車票之後,再溜回深圳,在海邊製造一個「自殺」的假現場。他的妻子還收到他的一封帶淚的「遺書」,上面寫著:當你們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死亡。但奇怪的是,一直沒有發現屍體,故《文匯報》有人懷疑他逃到俄羅斯去了,《文匯報》不想丟醜,吃了啞巴虧,從此關齊雲消失得無影無蹤,被人遺忘。

亡命昆明,巧遇紅顏知己

  關齊雲沒了,我很快當上了東北辦的首席代表和高級記者,但他實際上還活著,他知道已被通緝,沒辦法出境,就輾轉再三,到達了雲南省昆明市,利用弟弟為他準備好的兩張假身份證,開始了隱姓埋名的逃亡生活。 苟且偷生不好過,但巧遇知音 給了他生活的樂趣。
據介紹,他在昆明過了兩年後,最後選擇了遠離鬧市的雲南農業大學作為長期定居點。在這裡一住就是長達三年多,平安無事。在外吹噓自己是在北京大學讀的本科,畢業于中國社科院研究生院,只不過名字已經改成了假身份證上的「周玉林」。有一天,他在尋找出租房時,偶遇兩名女大學生。他自我介紹說,是來昆明深入生活的北京作家,希望多交朋友。博得年輕女孩的好感和信任。未過多久,憑藉關齊雲的「特殊魅力」,這兩名女大學生漸漸被打動了芳心,先後委身於他,成為他的情人。雖然他的年齡幾乎相當她們的父親,但她們心甘情願,他也感到幸福,暫時忘卻逃犯的苦惱,也使他體會到人情的可貴。

  光陰如箭,轉眼到了九九年底。由於我在香港媒體以筆名撰稿發表文章,得罪了地方貪官和太子黨薄熙來,自知會受到報復,也打算逃亡。這時,關齊雲已出逃六年。為了長期生存,他決定開一家小商店維持生計,最初是在昆明市郊的嵩明縣,後來是昆明北郊的黃土坡。但經濟效益並不理想,害怕被發現抓獲,他總是不敢和別人接觸,終日忐忑不安。有一回,鋪子被盜劫一空。他也不敢報案。

  關齊雲的一位雲南情人,對他忠貞不渝。她大學畢業後,為了愛情,決定不回家鄉孝敬父母,留在昆明市找到工作。他兩保持了長達十二年的情人關係。每天,她早起晚歸,下班後,還要為他料理店鋪的生意。為了支持他的小說寫作,這名比他小三十二歲的女子,用自己微薄的收入維持著他們的基本生活,在生活上無微不至地照顧他。鄰居只見這對「老夫少妻」恩愛無比,不知他們是非法關係。

  但天長日久,耳鬢廝磨,單純年輕的女子漸漸地發現了破綻,他不喜歡與任何人交往,他的書稿也遲遲不見出版,還喜歡一個人獨自喝悶酒,想心事。而且,有時酒後變得脾氣暴躁,情緒失控。她逐漸對關齊雲的身份產生懷疑。最後,終於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

  這個農村出身的女孩,夢想破滅了!毅然決然地永遠離開了關齊雲,很快地同年八月十五日與他人結婚了。她沒有出賣他,但消息傳來,他的自信心還是徹底地垮了,看著鏡子裡滿頭白髮和蒼老的容顏,他默默地哭泣。他想與她同歸於盡,但又於心不忍。

  二○○五年九月五日晚上,當地派出所對轄區內的流動人口,進行例行的拉網檢查。當警察敲響關齊雲房門的時候,他惶恐不安,越牆而逃,勉強逃脫。這一夜對他來說,顯得特別漫長而痛苦。回想十二年前,他是執掌《文匯報》廣州辦大權,每年贏利上千萬廣告費,發稿上百篇的名記者啊,經常出現在燈紅酒綠的社交場合,連廣東省委書記都對他點頭哈腰呢!而如今,怎麼就墮落到這個地步?六十二歲了,連個小賣部都不能平安地經營!漸漸地年老體衰、心如死灰了。

  經過一夜的反思後,終於做出一個重要的決定:立即自首。於是,第二天八點多鐘,關齊雲退了房子,收拾簡單的生活用品,帶上一桶礦泉水,直奔檢察院而去。

對兒女撒謊。○六年秘密判刑

  二○○七年之後,出獄的我去過廣州三次,試圖去監獄看他,委託廣東省著名書法家荊鴻幫忙打聽,由於我的敏感身份而未果,我這樣執著,除了是他逃亡後的受益者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關齊雲的前車之鑒,使我在五年多的《文匯報》駐東北辦工作中,謹慎自律。既是領導又兼出納,也曾享有過類似的財權,但我沒有挪用和貪污公款,使薄熙來無計可施,不得不以莫須有的罪名加害於我。我甚至想他一定經濟上很困難,做為他九三年的第一個東北辦的同事,我責無旁貸。但沒辦法,我處處受到監控,一直找不到他。

  唯一可以找到的一篇報導說,關齊雲的家人在很長的時間裡,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二○○四年,他偶然知道了兒女都已長大成家,事業有成,抑制不住纏綿的思念,斗膽冒險地給兒女各通了一次電話。他不但沒有向孩子們請求救濟,而且還精心編造了一個新的謊言:前些年是被國家有關部門秘密派到巴基斯坦,去執行一個非常特殊的任務。雖然,現在已經回到了國內,還要繼續完成艱巨的任務,不方便暴露出自己的真實聯絡方式和住址,更不能回家看他們。望他們放心。

  我想,他不愧為是廣東省「八辦」的人員,才能編出如此離奇荒誕的故事!我理解他的心情,他多麼希望在孩子們的心目中,永遠是一個正直成功的父親。關齊雲的失足是一個缺乏監督的制度和「一切向錢看」的社會風氣下,絕非偶然的個案。「八辦」沒有把最重要的人生道理告訴他:要做一個敢於替老百姓代言的記者,就不要一門心思去賺錢,只要有基本的經濟來源就行了,然而,《文匯報》成立三十多個駐內地辦事處和記者站,究竟是為了什麼目的呢?是為了新聞報導的需要,還是為了拉廣告,給共產黨的喉舌籌集資金?還有沒有類似的關齊雲悲劇?那只有他們的領導知道了!

  據說,二○○五年九月八日,關齊雲被昆明市檢察院押解回了羊城,正積極配合組織調查,交待罪行,他盼望得到寬大處理,廣州市白雲區人民檢察院反貪局,對其涉嫌貪污公款一百二十萬元一案已偵查終結,並於二○○六年三月移送審查起訴,同年底判了刑。但我搜尋了很久,也沒有找到最後判決的結果,更無法聯繫到他服刑的監獄。

二○一○年五月十二日於多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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