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海世博會園區的原居民胡燕一家，因為不滿上海政府剝奪性的拆遷補償，上訪維權，遭到上海當局的殘酷迫害。偶遇世博官員，要她到聯合國告狀，胡燕乃到紐約上訪，引起中外輿論廣泛關注。

● 上海強遷戶胡燕（右）在中國討不回公道，被迫到紐約聯合國總部上訪。（本刊資料）

　　二○一○年五月十九日，胡燕在紐約聯合國總部請願已經四十三天了，「聯合國訪民胡燕」在網路上成為中外網民熟悉的新語彙。胡燕來紐約之初曾經與我和王軍濤先生一起聊過，當時聽她講是世博會官員張華鑫給她「批示」，讓她來聯合國上訪，我就曾表示支持：一定要響應張華鑫的號召，堅決去聯合國上訪。可是胡燕出於愛國之心，還是希望中國領事館能夠幫助她反映問題。二十天後中領館沒有任何反應，胡燕只好憤然前往聯合國抗議、上訪。現在又增加了幾位上海拆遷戶，一起在聯合國總部靜坐，抗議上海當局以世博會之名霸佔他們的家園。

胡燕家祖居被世博園址強佔

　　胡燕家原住上海市浦東新區耀華路西陳家宅十三號，據我們考證：那就是現在上海世博園區中那血紅色的中國館──東方之冠所在位置。胡家手中依然持有這塊土地的「國有土地使用權證」，但這塊土地卻已經被上海市政府拿走，沒有補償給胡家一分錢！

　　二○○五年開始拆遷的時候，當地的居民都不滿意上海市政府制定的補償價格，但上海市政府的回應是大規模的壓制：職工由單位施壓，黨員由組織施壓，退休者或無業者便由居委會或警署施壓，甚至政府發佈恐嚇性的公告來施壓。一時之間多少家庭父子反目、手足成仇、夫妻失和。甚至有居民在高壓之下自殺、殺死動遷工作人員。

　　由於胡家不同意拆遷補償的價格，胡燕所在的工作單位──上海浦東新區公利醫院，院長孫國武和黨委書記唐英受浦東新區副區長臧新民的指使找她談話：停止了胡燕的工作，要她回家簽訂拆遷合同，否則就開除她。而胡燕當時八十四歲的外公也沒逃過迫害：二○○五年六月三十日，西陳居委會把胡燕外公騙到辦公室，聯合周家渡警署的警察，威逼她外公簽訂拆遷合同，不簽就是違反「黨紀國法」，還威脅外公要收回已發的補償！上海的初夏，濕熱異常，可憐胡燕外公，被圍攻了幾個小時，仍然沒有屈服！可是被氣得心力衰竭，下肢浮腫，至今仍在治療。

世博園區的巨大土地利潤

　　上海市政府的強暴逼遷，因為有利可圖。上海市政府制定的土地補償價格是每平方米一千八百五十元（人民幣），而當時，李嘉誠的和記黃埔地產在浦東地區買地的價格是每平方米五萬一千多元人民幣。世博園區的範圍是五百二十八萬平方米，可知百姓被搶去的財產價值幾何！根據我們的調查，即便是在上海最邊緣的農村，也不可能以每平米一千八百五十元購置到商品房。上海市政府只需動用手中的權力，就能得到幾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利潤。

　　時至今日，上海新的「地王」誕生：閘北區的一塊地以七十點二億元成交，一平米上漲到十六萬七千多元。而這塊土地的面積僅四萬多平方米，若論起地段和發展前景，世博園區五百二十八萬平米，經過世博會的打造、「鍍金」，世博會之後的價值不暴漲也難！由此可見，上海市政府根本無須矯情作狀，什麼「節儉辦博」，那都是鬼話。從開始申博起，上海當局就清楚這是一單包賺不賠的生意。以往各國的世博會，大多選址在人煙較少的城郊地區，而上海世博會選址於中心城區，以世博名義掠奪百姓的私有財產，轉手再高價賣出，一本萬利。世博會規劃除有代表性的四個場館保留外，其餘場館一律拆除。拆除的建築總值約在兩千億左右。拆除後的地面將興建幾百幢高層商品房。可見浪費的只是國家和百姓的資財數千億，盈利的是上海市政府和開發商。

胡燕一家遭受的殘酷迫害
　
　 上海市政府如此明目張膽地違法，肆無忌憚地鎮壓和迫害百姓，與中央政府的默許是分不開的。最高人民法院規定從二○○五年八月十一日起法院不再受理拆遷糾紛，要求由當地人民政府裁決。明顯是上海市政府違法掠奪百姓財產，還只能找違法者來裁決！所有因世博被拆遷的居民，都曾嘗試過在當地法院請求訴訟和法律救濟，但上海市高院一直不予理睬。無奈之下，胡燕的丈夫姜斌和數百名被拆遷的世博難民只能進京上訪維權。

　　在長達五年的上訪過程中，胡燕全家遭受殘酷的迫害。丈夫每次進京上訪都被上海駐京辦的截訪人員抓回來，稍有反抗就拳打腳踢。二○○七年三月二十七日，因為遭遇強遷的民眾到上海世博局舉行抗議活動，大批的境外媒體前往，姜斌接受了採訪，揭露上海市政府在世博拆遷中的違法行為，從此埋下了禍根。同年十月十五日，姜斌進京上訪被抓回來後，竟被浦東新區公安局無理刑事拘留。在看守所裡，警察故意將殺人犯和沒有任何違法犯罪行為的姜斌關在一間牢房，指使牢頭恐嚇、威脅、毆打他，絞盡腦汁七天裡沒有找到姜斌任何違法犯罪證據，就將他改為行政拘留。

　　二○○九年三月九日胡燕丈夫再去北京上訪維權，又被截訪人員押回，並再次被非法關押。胡燕拖著懷孕九個月的身子和她年老的公公趕去警署詢問，直等到夜裡十點，警署不理會，直到半夜因公公體弱有病才回家。後來她得知，姜斌餓了一整天，後半夜，公安分局才宣布以「擾亂公共秩序」罪名把他拘留。

　　從二○○五年八月姜斌第一次進京上訪後，胡燕就一直遭到工作單位的迫害：不斷的談話、警告、威脅，無故剋扣工資獎金，剝奪評先進和晉升的權利......還在同事中孤立她，在這重重壓力之下，胡燕患上嚴重的心理疾病。她請病假，也被誣為裝假。單位還串通醫院不給胡燕病假延期，甚至遭到保安把她拖走和行政人員惡毒的人身攻擊，給了她強烈的精神刺激，她一時情緒激動，爬上了六樓院長室的窗戶──院長報警，洋涇警署的警察（警號012880）居然衝上來把胡燕反銬住，押到警署，不給水喝，也不給她解銬！更令人氣憤的是，浦東政府還找來一個精神病醫生，企圖把她關進精神病院！幸運的是，這個醫生比較有良知，她說這個人是心理疾病，不是精神病。最後是胡燕丈夫簽了保證書才把她保出來。

　　胡燕的家庭長期受到監控。每當有重大活動時，她家就會有便衣二十四小時監視：北京奧運會期間、「六四」二十周年、六十大慶、奧巴馬訪華期間、「兩會」期間......尤其是「六四」二十周年，對胡燕一家進行了長達一個多月的監視！連鄰居也遭到恐嚇！

　　上海市政府就這樣奪人財產、侵害人權，讓無辜的上海市民因為世博遭到嚴酷的迫害。

上海當局批條去聯合國告狀

　　無奈之下的胡燕憤然向親朋好友借錢，不遠萬里飛到紐約，準備來找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胡燕遇到維權律師劉路後才有了去中國領事館上訪......但沒有任何人理睬，胡燕只好響應「黨的號召」，實現張華鑫的夢想。

　　為什麼說胡燕上訪聯合國，是官員張華鑫們的「夢想」呢？因為在中國任何一起拆遷和其他訴訟案件，只要有政府之形象、和官商們以及強勢者的利益出現其中，當事人如果不服從官方擺佈，無論你選擇什麼，你早晚都會聽到：「你告吧，告到北京、中南海，告到紐約聯合國找秘書長也沒用。」 兩年前正是一位上海世博會官員張華鑫這樣對胡燕說。胡燕當場和他認真：「那你敢不敢立下字據，要我去告？」不料這位官員馬上揮筆給訪民寫下指示去聯合國上訪。張華鑫以為他大筆一揮，就把上海政府的責任推掉。沒有想到他的指示，成為今天上海冤民越洋告狀的依據，也是上海當局迫害世博園址原居民的證據。

（作者趙岩，哥倫比亞大學訪問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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