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破川震無法預測的謊言
林 淵

 

● 大陸公民記者翟明磊用了四個月時間,採訪多名科學家,在川震一周年前夕,在其博客發表系列報導,揭露地震官員隱瞞許多準確的震情預報,事後毫無認錯負責的態度,而官方媒體又加以庇護。

「做中國人難,做一個真實的中國人更難。」譚作人這句話,令公民記者翟明磊感到既沉重又難受。二人並不認識,譚作人因發起民間行動調查川震死難學生的真相,三月底被四川公安以涉嫌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拘捕。翟明磊在艾曉明教授拍的紀錄片《天堂娃娃》中看到了譚作人被捕前的訪談,深受感動,覺得要做點事告慰在汶川大地震死去的亡靈,於是用了四個月時間,採訪了錢復業、趙玉林、李有才、潘正權、耿慶國、劉興懷、汪成民、陳一文等多名科學家,在五一二川震一周年前夕,在其博客《壹報》www.1bao.org上逐日發表了《他們,預測了汶川地震》系列報導,力證中共官方指稱「地震無法預測,沒有收過地震預報」全屬謊言。

汪成民函中央責地震局瞞震情

其中受訪的中國地震局預測研究所研究員汪成民表示,五一二地震發生後,已去函中央,明確認為這次地震,地震局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們要是做好工作,事先是可以打招呼的(向政府發出警示),因此應當問責。他已成功查證收集了被壓制的汶川預測意見二十多條,寫成《對汶川大震的預測存在兩種尖銳對立的意見》、《汶川地震是唐山地震的翻版》等文章。汪成民是中國地震史上的關鍵人物,在國家地震局曾主持綜合預報組工作,現任地震局長陳建民是他的學生。唐山大地震時他是國家地震局負責華北震情的京津組組長,堅持華北有大震的主帥人物,可是文革期間受到當權派迫害,京津組被撤銷,他長期沒有分配工作。汶川地震後,汪成民受中央委託,支持餘震預報,三發三中。目前擔任國家八六三課題地震中的智慧化決策的課題負責人。

汪成民感慨地指出,唐山地震後畢竟有一批人出來承擔責任,時任中國地震局局長的劉英勇尚且會說:「我要準備坐牢,這件事是給人民欠下的血債」。因為地震前有對預測可以做得更好的事,他並沒有給與支持,感到內疚。而現在更不如唐山的年代了,這批官僚考慮的完全是怎麼應付上面和下面。難道八萬人的死,都換不來幾句真話?從國家地震局長到四川省地震局長,地震發生至今一年了,沒有一個人出來說句:「我們錯了。」這是一種政治形勢。現今官員們不怕民心,就是全力以赴維持自己的烏紗帽,已經到了這種程度。我們花很多力氣和他們爭辯,很不容易。從汶川地震前三四年到發生前三兩天,一直有不同的尖銳的意見在爭論,這樣的意見全部被壓下去。更可怕是到現在,官方沒有人承認有過關於會否發生大地震的爭論。還有人試圖在各個方面壓制。不久前,打著要廣泛聽取民意旗幟的中國地震學會開會,汪成民寫了一篇文章要求在大會上發言、討論,編成會議論文集,卻被拒絕,「我們發點言,發表些文章,想當面和局長溝通,儘管這地震局一把手(陳建民)是我的學生,都被拒絕了,完全迴避。陳建民是我從北大選來的研究生,當時在我的課題組成績不算好,但善於和人打交道,我常派他搞公關。」

多名科學家曾提出地震警示

根據汪成民收集的資料,汶川地震前曾向政府提出地震警示的,包括:

一、四川省地震局退休工程師李有才,他自二○○二年得知離映秀鎮僅二十公里處將建設紫坪鋪水庫後,多次給國務院、四川省政府、中國地震局與水利部門寫信,指出該處是強震易發地區,有七點五級大地震背景,不適合建立大型水庫,若建庫決定無法改變,水庫承受的地震烈度必須由原來設計的七度提高到九度以上。其後證實汶川地震造成該區的烈度為十度,與李有才分析意見吻合。

二、四川省地震局高級工程師周榮軍與五位歐洲、美國地球物理科學家共同署名在○七年七月《構造學》發表題為〈西藏高原東部邊緣北川與彭灌斷層的活動板塊運動〉一文,指出「地殼撞擊的能量在四川省汶川縣積累,並將以地震形式釋放出來,北川附近某些斷層有可能導致嚴重地震災害的潛在風險」。結論與李有才的分析意見完全一致。

三、○八年四月十五日,四川德陽市地震局潘正權工程師向四川省地震局反映,三月下旬什邡市發現一些水井變黑的宏觀異常,但沒有得到省地震局重視。

四、○八年五月十日,中國地震預測諮詢委員會委員錢復業、趙玉林夫婦在家中的電腦收到四川攀枝花市紅格監測台傳來異常信號,這個距離北川縣六百四十公里的HRT波監測台出現了特大地震即將發生的臨震預警信號。

五.中國地震預測諮詢委員會委員耿慶國○六年以來反覆強調川、甘、青交界地區應緊急加強監測,並明確提出以紅原為中心的四川阿壩州等地區將可能發生七點五級強震,建議要保護大熊貓基地與少數民族文化遺產。○八年四月廿六日,耿慶國更明確提出五月八日前後十天為可能發震的時間。他在四月底把整個天災預測意見以密件形式寄給地震局、副總理回良玉,國務院秘書長馬凱、民政部等部門。

耿慶國在訪問中還披露,在汶川地震發生後五個月便退休離職的中國地震局首席預報員孫士鋐刻意隱瞞事實。孫的其中一項職責是接收整理來自社會的地震預報卡,與「非主流」的地震預報者保持著密切聯系。孫四月廿七日來到天災預測委員會開會。與會的耿慶國跟他講述了五月八日蘭州以南至天水的病態磁暴區,以及重慶與昌黎等其他地方的磁暴異常。推斷五月八日的危險點正負十天,川甘青可能的大地震。耿慶國原想按以往的慣例填寫預報卡;但孫士鋐說:「算了吧,他們(指地震局官員)煩透你們了,反正你給我講了,我也知道了。」長期以來,測震學派是地震局這官場的主流,認為地震可預測的預震學派不被重視,屢受排斥。可是地震局今次慘痛教訓中還公然撒謊,令耿慶國怒火中燒。而當時在場知悉孫士鋐聽取了耿慶國匯報的天災預測委員會顧問陳一文亦表示:如果國家立案機關進行調查,他願意站出來做證。

訪問預震專家陳一文不順利

陳一文是孫中山的秘書陳友仁之孫,一九五○年跟隨父親由英國回大陸生活,長期從事科技研究工作。川震後的五月十四日,他在央視九台英語頻道直播節目中用英文怒斥中國地震局負責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重播時這句話卻被刪掉,引起廣泛關注。翟明磊今次訪問陳一文也不順利。陳一文不久前從腫瘤醫院出來,二人原本相約在一個休閒療養山莊會晤,但中途突然換地方,因為陳一文的太太要回來,太太擔心他的處境,不願他接受採訪。豈料換了地方,還是讓他太太找到,她怒氣沖沖趕至喝止:「你好不容易躲到這兒,還在接受採訪。你不要命啦!」陳只好微笑告辭說:「夫人擔心我的風險,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在中共當局嚴密封鎖資訊,層層包庇利用的情況下,即使翟明磊寫出了這近十萬字的系列報導,可能如他所說,只是觸及了真相的一個層面。中共體制的黑暗腐敗,幾許不可告人的秘密,更是科學家們無法想像。在施政不公開透明、體制缺乏監督制衡、人民沒有充份自由反映意見的社會,誰能保證唐山、汶川之後,不會再有另一場地震大悲劇!